中新網10月14日電 “世界自然遺產”湖南張家界武陵源在經歷了景區的過度開發后,通過景區大拆遷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恢復了武陵源的原始風貌,但張家界的“世界第一梯”幾乎在大拆遷的同時開工興建。《瞭望》雜志刊文指出,由于世界遺產保護與開發的利益博弈的長期性,從而導致這種環境破壞中的“前赴后繼”現象。
文章說,“世界自然遺產”的金字招牌,為武陵源每年帶來數百萬游客。使得這個20多年前地處偏遠湘西山區的林場成為國際知名的旅游勝地。一時間,在天子山、袁家界等地,逐漸冒出了不少賓館、飯店和大小不一的棚點。與此同時,處于景區交通樞紐的水繞四門,一些接待設施不斷地破土動工。景區優美寧靜的環境以驚人的速度被蠶食……
1998年9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官員在武陵源進行5年一度的遺產監測時,提出了尖銳的批評意見,認為“武陵源的自然環境已經像個被圍困的孤島,局限于深耕細作的農業和迅速發展的旅游業范圍內,其城市化對其自然界正在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
2001年1月1日,《湖南省武陵源世界自然遺產保護條例》正式實施,這是我國第一個保護世界自然遺產的地方性法規。2001年4月,當時的國務院總理朱镕基到張家界市視察,要求加快武陵源景區內建筑物的拆遷步伐,加大退耕還林和綠化力度。
從申報遺產成功到景區城市化,乃至被迫進行大拆遷,僅僅只有9年的時間。
文章援引曾經擔任武陵源景區拆遷安置指揮部主任的丁云勇的話說,有4道難題使得武陵源景區的拆遷過程顯得異常“艱難”:
一是補償標準低。拆遷中的矛盾始終與經濟利益的調整牽扯在一起。部分世居戶通過發展旅游業致富,不想搬出武陵源景區;一些飯店老板則認為補償標準太低,拆遷使他們“血本無歸”。
二是世居戶生活出路困難。“很多世居戶認為,補償少一點可以理解,但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景區內,靠山吃山,離開后就失去了生活來源。”丁云勇說,“政府最擔心的就是世居戶搬到山下后,會出現返貧現象。”
資金缺口大是第三個難題。據武陵源區的一份匯報材料,全區拆遷安置經費2001年10月份到位資金僅1500萬,但一個星期的拆遷補償就花了1500萬。據測算,景區拆遷安置和植被恢復項目共需資金2.15億元,2002年5月實際到位資金才0.66億元,缺口很大。
第四個難題是處理被拆遷人復雜的債權債務關系。武陵源景區一部分接待設施在修建過程中,存在著嚴重的“三角債”關系。丁云勇告訴記者,有時候為拆一棟房,做好債權人和債務方的工作,一天要爬幾個山頭,難度比拆遷大得多。
盡管難題很多,但在當地政府的努力下,山上的居民和經營者都下山了,武陵源漸漸恢復了原始風貌,亞熱帶常綠闊葉林、石英砂巖峰林的地貌得到了良好保護。然而,就在武陵源艱難回歸的同時,張家界的“世界第一梯”卻在未獲得環境保護部門許可的情況下,仍在運行。
湖南省環保局自然保護處處長向建福說,張家界“世界第一梯”存在著違反環保審批要求的現象,電梯由2臺改為3臺,擴大了山體破壞面積,同時對自然景觀影響加大;上站游道由2.5米擴寬到3.1米,增大了對天然植被的破壞;上站房附近建臨時職工食堂,排放污水和油煙,接送游客的電瓶車改為柴油車,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污染了原生態的自然環境。
文章說,由于“世界第一梯”的立項、規劃在前,《湖南省武陵源世界自然遺產保護條例》的頒布在后,張家界在拆遷賓館、酒店的同時,又多出了一個破壞環境的龐然大物。“世界第一梯”幾乎在大拆遷熱火朝天的同時開工修建,給人們一種在環境破壞中“前赴后繼”的印象,也留下許多沉重的反思。
文章最后對世界遺產的保護提出了四條建設性意見:
一是風景名勝區開發必須先編制科學嚴謹的規劃。武陵源在1992年列入世界自然遺產名錄后,缺乏一部可持續發展的景區詳規,以致出現比較嚴重的景區城市化問題。大量的房子建在核心景區內,而且有些還經過有關部門的批準,至少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對核心景區與旅游功能服務區沒有嚴格區分,二是彈性的規劃使自然遺產保護流于形式,給“首長批條”、違章建筑留下了空間。
二是立法保護世界遺產勢在必行。世界遺產是珍貴的、不可再生的旅游資源,但它又十分脆弱。在利益機制的驅使下,若不依法保護,世界遺產很容易被“掠奪性開發”,成為短期行為的犧牲品。
三是旅游城市發展指標亟待完善。業內人士提出,張家界片面追求發展速度釀成苦酒,國家亟須制定旅游城市的發展指標及評價標準。旅游城市的發展通過什么來評價?是經濟發展的各類硬指標,還是引了多少資招了多少商,是游客數量,還是旅游總產值?
四是永遠不能以犧牲環境效益來換取經濟效益。武陵源剛通過世界自然遺產驗收時,當地人更多是看到遺產開發的經濟價值,而忽視了遺產自身的生態價值和美學價值。(來源:《瞭望》雜志作者: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