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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第一位被中國政府邀請、并到過中國次數最多的國際指揮家。
當年長發不羈的偶像今已年近古稀了,在中國聽眾的眼中,作為音樂大使的小澤征爾正逐漸成為一種象征
文/戴平
作為第一個進入美國五大交響樂團的亞洲裔指揮家,中國觀眾對小澤征爾的感情除了景仰,更多的是感到親切。
很多年前,作為日本指揮之父的齋藤秀雄學生的小澤征爾坐著遠洋船漂洋過海,去法國參加貝桑松國際指揮大賽,結果獲得了第一名。
從那時開始,他作為一個日本人、一個亞洲人在世界古典音樂舞臺上一直閃耀著光芒。特別是他長期作為美國五大交響樂團之一的波士頓交響樂團的常任指揮和祖賓·梅塔一起作為亞洲人的驕傲而載入史冊。
奮斗在西方世界
他,與印度指揮家祖賓·梅塔和新加坡指揮家朱暉一起被譽為“世界三大東方指揮家”。應該說小澤走的路并不平坦,他與像電影明星般的梅塔不同,是靠自己的勤奮和對音樂的熱情而為人所熟知的。
第一次去歐洲的時候,小澤坐遠洋船,即使船暈得不能自已,仍然背誦總譜。艱苦努力終于獲得了回報——1973年起,他開始擔任美國五大交響樂團之一的波士頓交響樂團的常任指揮。
盡管在波士頓近30年,但關于他的閑言碎語從來就沒有終止過,人們更多關注的是他身上的日本因素:他被認為是通過日本人的吶喊、日本公司的贊助才造就了當時的地位,而對于小澤本人的才能,卻是半信半疑,這也令小澤本人深為苦惱。他一直以自己的三大恩師——齋藤秀雄、卡拉揚和伯恩斯坦為目標,也想做一個百科全書式的全能指揮家,然而唱片公司卻選擇他錄制了大量的現代音樂,很多人也因他沒有指揮過歌劇而對其指揮才能抱有懷疑的態度。
為了證明自己,他不惜跟波士頓鬧翻,遠走歐洲,指揮了很多歌劇,特別是很多當代偉大作曲家的作品的首演。然而,在充滿銅臭和世故的音樂界,小澤卻一直也沒能夠走向顛峰。盡管如此,日本人仍然一直把小澤作為民族英雄來朝拜,并為其瘋狂。
中國樂迷眼中:有一點尷尬有一點愛
中國人對小澤同樣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情感,作為出生在中國沈陽的日本人,作為在中國改革開放前,給普通的中國聽眾送來的西方古典音樂的一縷春風的使者,他贏得了中國人的尊敬。人們忘不了他第一次聽《二泉映月》時動情得流淚,遂把它改編成管弦樂,在不同的國家演出;更忘不了他背著二胡登上飛機的那個瞬間。
他還可以放下身份,去客串即使在中國也默默無聞的遼寧省交響樂團的指揮。他陪母親和弟弟到沈陽去尋找自己出生的老宅;去沈陽的小酒館盡興喝酒……他的平易近人,他的對音樂無國界的堅持,特別是他對中國古典音樂的推廣,贏得了廣泛的中國人、特別是音樂愛好者的尊敬。
中國改革開放以后,在音樂愛好者眼里,小澤卻逐漸成為了一種象征。因為條件和環境,中國的音樂愛好者,更多的是通過唱片來認識世界級的指揮家,這使小澤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上——歐洲的作品,有歐洲眾多的偉大指揮家的演繹;美洲的作品也有很多本土化的指揮;而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亞洲人的用西方傳統樂隊演繹的純音樂作品,確是少得可憐。
這使小澤不得不選擇當代的音樂家和他們的作品,如:勛伯格、梅湘、武滿徹等,這些作品在一個小圈子里很受尊重。然而,對于接受了更廣泛的古典音樂的主流作曲家和作品——如貝多芬、柏拉姆斯等人的他,盡管做了最大的努力,仍然沒有使自己錄制的唱片在中國音樂愛好者中贏得廣泛的尊重。只是在近幾年,隨著國內開始接觸國外一流音樂家的演出,人們對當代一流音樂家不再感到陌生和神秘。
那些圍繞在小澤身上的神秘的光環不再閃耀,特別是1999年他作為常任指揮帶領波士頓交響樂團來到中國巡演的時候,正趕上美國轟炸了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演出單位不得不臨時取消了演出。這次失之交臂的演出,讓中國的音樂愛好者對小澤充滿期待。
在春天到來的時候,又見小澤,這次他是作為世界一流的維也納愛樂樂團的客座指揮。不知道韶華已逝,對音樂詮釋有了更大發言權的小澤,將給我們留下什么樣的印象。-
小澤印象
本刊記者/粲然
2004年2月,我們見到闊別兩年的小澤征爾。
他還是那樣瘦小、肅穆和簡單,白發凌亂披肩,與我們記憶中毫無二致。
作為世界級指揮大師,這是他第一次率領維也納愛樂樂團來華演出。作為一個生于中國沈陽、有強烈中國情結的音樂家,這是小澤征爾第八次中國行。
年近古稀的小澤征爾與中國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情分。1976年12月,他應政府之邀首次到中國進行為期一周的訪問,給當時封閉已久的中國帶來極大的震撼。1978年6月,小澤征爾第二次到中國訪問,在北京,他首次成功地指揮了中央樂團的演出。1979年3月,小澤征爾率領美國波士頓交響樂團第三次訪問中國。
小澤征爾從小醉心于音樂,1959年,他先后在法國第九屆貝桑松國際指揮比賽、伯克郡音樂節的指揮會演和卡拉揚主持的比賽中獲獎。此后,又師從20世紀三大指揮大師明希、卡拉揚、伯恩斯坦,苦練技藝。1973年,小澤征爾開始擔任美國波士頓交響樂團音樂總監,正式躋身世界最優秀指揮家行列。到了2002~2003音樂季,他擔任維也納國家歌劇院音樂總監一職,其在國際樂壇的影響力與威望日漸增強。
2月23日上午,剛歷經18個小時長途飛行的小澤征爾直奔北京新開路胡同。那是他6歲前居住的地方。在上一次到北京時,小澤把自己母親的一部分骨灰埋在院落里的小樹下。此行,小澤征爾就是要回家看看媽媽。
午后,隨行人員取消了所有的活動,包括:在中央音樂學院的現場指揮和演練、中央電視臺專訪、在奧地利使館舉行的歡迎晚宴。
然而13點30分,小澤征爾還是準時步入他曾經熟悉的中央音樂學院演奏廳。在人們簇擁下,他先在前排落座,僅略微休息兩三分鐘,突然振臂而起,邊走邊脫下他的黑色外套,一躍而上臺中的指揮席。
在場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掌聲雷動。
在觀眾的屏息等待中,“小澤征爾+學生樂隊版”的《貝多芬第四交響曲》緩緩響起。在20分鐘左右的指揮過程中,小澤征爾多次停下來,有時,他甚至徑直走到樂隊中手把手地指點;時而搖著頭說:“不!不!”,時而用英語喊,“用你的心!用心感覺!”
正如著名音樂家吳祖強形容的那樣:“屏除技巧不談,小澤征爾很能‘入樂’。”他的全身似乎盡是音樂。每一下揮舞,都把自己和在場的樂手、觀眾緊密糅合在一起。
剛剛親身感受了小澤征爾風采的音樂學院學生覺得,小澤和他們想象的一樣,是觸手可及的“偶像”。一個剛剛進校的男生帶著敬畏的神情瞪大眼睛,他說:“這真是百年不遇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