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6日,在馬加爵被一審宣判后的第三天,本報記者獨家采訪了馬加爵。面對罪與罰,馬加爵終于領悟到——“生命中最重要的是情”。
4月26日,在馬加爵被一審宣判后的第三天,本報記者在昆明市第一看守所獨家采訪了馬加爵。
馬加爵自述大學生活
見到馬加爵,記者的第一個問題是:“進入大學后,與同學相比有什么優勢?有什么不如人之處?”
“我適應能力比較強的,很快就融入到這種環境中去。”馬加爵很快作出回答。
“跟那些來自大城市的同學相比,你覺得有沒有什么地方不如他們?”
“我不在意,自我感覺還是好的。”馬加爵說,“我沒覺得周圍的同學比我強,他們也一般嘛。”
當記者問到除了專業還看些什么方面的書時,馬加爵說:“喜歡看金庸的武俠小說。”他告訴記者,他最喜歡的一本書是金庸的《射雕英雄傳》。“我們看小說的時候,都不自覺地會把自己當成主人公。當時看這本小說,我就覺得自己是郭靖。”馬加爵說。
“除了看金庸小說,還看歷史、哲學方面的書嗎?”記者問。
“不看,不喜歡歷史和哲學。”馬加爵說,他還看些軍事方面的雜志,除了專業方面的書,別的書看得很少。
“上大學時,你逃課嗎?逃得多嗎?一般逃什么課?專業課還是公共課?”記者問。
“逃課,逃得挺多的,專業課也逃。”
當記者問為什么逃課時,馬加爵很干脆地說:“懶。”
當問到逃課去干什么時,馬加爵說:“好像也沒什么事干。呆在宿舍,聽聽音樂,看看武俠小說。”
“你平常去圖書館嗎?一星期去幾次?”
“一星期去幾次?”馬加爵重復了一遍記者的這個問題,不好意思地說,“我去得不多,可能一個月去一次吧。”
“去圖書館主要看些什么方面的書?”
“專業方面的書和英語讀物。”
馬加爵告訴記者,他們宿舍幾個同學比較喜歡玩,經常在一起打牌、喝酒、吃燒烤。
當記者問到學習成績時,馬加爵說自己屬于中等偏下。
“有沒有不及格的,有幾門?”記者問。
“有三四門,都重修過了。”
問到為什么沒及格時,馬加爵說自己沒好好復習,平時也沒好好上課。“我覺得成績不很重要。”馬加爵說。
“那大學里什么重要呢?”
他想了想說:“還是人際關系重要吧。”
“那你在這方面做得怎么樣呢?”
“以前覺得很好,現在看來還是不好。那幾個受害者,他們平時跟我都挺好。”
“那你跟別的同學接觸多嗎?”
“還好吧,一塊打牌,玩電腦,打排球,打籃球,平時也到別的宿舍看影碟。”馬加爵說。
馬加爵稱自己性格無缺陷
有些媒體報道說馬加爵性格比較內向,不太愿意跟人交流。記者就此向他提問。
馬加爵說并不覺得自己內向,覺得跟同學交流還挺多的。
“你跟班上女同學交流多嗎?”記者問。
“在大學里,不怎么多,在中學時比較多。”
“那你跟女孩子說話會臉紅嗎?”
“第一次會。”
“第一次交流以后,再交流會自然嗎?”
“熟了就好了。”
當記者問到,這么多年來有沒有關系比較好的女同學時,馬加爵回答說沒有,但喜歡過的女同學有不少。記者問這些女孩有什么共同點時,馬加爵說:“感覺不錯的就行,好像她們沒什么共同點。”他告訴記者,他沒有談過戀愛。
“上學這么多年來,你能數出幾個關系跟你不錯的同學?”記者問。
馬加爵隨口說出了小學、中學的幾個同學的名字。
“這些人有共同點嗎?是什么讓你們走得這么近?”記者問。
“真誠。”馬加爵說。
馬加爵說,自己心情不好時,會叫上同學打籃球,喝酒。他說偶爾也會找朋友聊聊天。“我跟邵瑞杰聊得比較多,聊家里的情況,聊抱負。邵瑞杰的想法比較簡單,他就想畢業以后回家鄉工作,我想留在昆明。”
“平時有沒有同學說話傷害過你?”記者問。
“沒有。”馬加爵說,自己也沒有同宿舍的同學發生過爭吵。
“你有沒有同他們打過架?”記者接著問。
“同對面鋪上的同學動過一次手,我打了他一拳,但具體為什么我想不起來了。”馬加爵說。
“為什么動手?他平時有沒有對你開過一些惡意的玩笑?”
“記不清了。”
“你覺得大學幾年收獲最大的是什么?”記者問。
馬加爵的回答是“榮耀”。
“為什么會是榮耀?回家以后感覺很榮耀?”
“不回家感覺也榮耀,好像大學生感覺總是不錯嘛。”
“在班上,你覺得自卑嗎?”記者問。
“不自卑。”
“那你覺得大學這幾年過得充實嗎?”
“不太充實。覺得專業課學得不夠好,成不了什么大人才。”馬加爵說。
記者問馬加爵自認為性格中哪些地方很不錯時,他沒有回答。記者接著問他有哪些缺陷時,他說:“沒什么缺陷。”
“你覺得大學生,應該具有什么樣的品質?”記者問。
“樂于助人、幽默、善于聊天。”
“那你覺得這些你具備嗎?”
“具備。”馬加爵不假思索地說。
“對法律沒興趣”
馬加爵告訴記者,在大學學過《法律基礎》和《合同法》。“只是為了應付考試,學過后沒留下什么印象,對自己也沒什么影響,我對法律沒興趣。”馬加爵說。
曾有媒體報道,說馬加爵作案后還上網,去查看刑法條文。記者就此問他時,馬加爵說:“沒有看過,他們亂說。”
“如果好好學習法律,自己還會做出那種事情嗎?”記者問。
“不知道。我現在都不明白,我怎么做出那種事情來了,自己覺得很奇怪。”馬加爵聲音很低沉。
亡命天涯的恐懼
“在三亞逃亡的日子,睡得著覺嗎?”記者問。
“睡著過,但不踏實,很容易驚醒。還夢見過那幾個受害者,夢醒后,很害怕。”馬加爵說。
馬加爵告訴記者,2月28日,他看到了通緝令,感到害怕,但不想自首。
在法庭上,馬加爵說曾經有個人兩次問他是不是馬加爵。
“他問你,你怕不怕?”記者問。
“不怕。”馬加爵說。
“為什么不怕?你不怕他去舉報你嗎?”
馬加爵笑了笑,他用了“釋然”這個詞來形容他當時的心情。
“既然有人來問你是不是馬加爵,有沒有想到跑?”記者問。
“沒有,無所謂了。”
“有沒有想到會僥幸逃脫?”
“逃是逃不過去的。”馬加爵說。
“在三亞都想了些什么呢?”記者問。
馬加爵表情明顯沉重起來,說:“想大學時跟他們(受害人)在一起的生活,想家人。”
在法庭上,馬加爵說在三亞買了復讀機和十盤磁帶,想錄音后寄出去,但是只錄了兩盤。
“為什么沒接著錄?”記者問。
“當時想錄完十盤磁帶寄出去后,就去濫殺無辜,后來不想干這種事,就沒再錄音。”馬加爵說。
“生命中最重要的是情”
有媒體報道說,馬加爵最喜歡的一句歌詞,是王菲的“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一百年后,沒有你也沒有我”。當記者說起這句歌詞時,馬加爵想了想說:“好像有這么一句歌詞。”
“這是你最喜歡的歌詞嗎?”記者問。
馬加爵連連搖頭說不是。
“那你現在怎么評價這句歌詞?”記者問。
“一般歌詞都沒有什么意義。”馬加爵告訴記者,他最喜歡的是許巍的《溫暖》,旋律很優美。
“這首歌有什么含義嗎?”記者問。
“沒有。”馬加爵說。
“那你為什么會這么看重‘溫暖’這兩個字,是不是跟你的心境有關系,身在他鄉,思念家人,思念朋友?”馬加爵點點頭。
記者問是否上訴,馬加爵很堅決,說:“不上訴。”
4月24日下午,昆明中院對馬加爵一審宣判完畢,馬加爵被押解出法庭時,他的姐姐在旁聽席上大聲喊叫:“你一定要上訴,這樣我們能多見你幾次。”
“那天宣判時,你姐姐在法庭上喊的話你聽見了嗎?有什么感受?”記者問。
“我聽見了,當時心里很難受。”馬加爵說。
“上訴,時間不是又延長一點了嗎?”記者問。
馬加爵很難受,說不出話來。
“你想去承擔自己行為的后果,是嗎?”記者問。
馬加爵點了點頭。
“你想對同齡人說些什么?”記者問。
“希望他們好好珍惜自己,不要觸犯法律。”馬加爵說。
“經歷這么多事,你現在覺得生命中什么是最重要的?”記者問。
“生命中最重要的是情。”馬加爵說。
(文章來源于人民法院報,作者:劉曉燕、茶瑩、馮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