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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爾金娜：“Goodbye My Love，Goodbye”-本刊記者/丁塵馨

　　她的高挑身材，和體操運動中絕無僅有的藝術美感，使她無論何時，總能贏得觀眾最多的掌聲。這一次，她帶給雅典奧運會和全球觀眾的，是最后的遺憾和那一曲《Goodbye My Love，Goodbye》背景音樂下的美麗記憶這是她最后一次演出。

　　雅典時間8月21日夜，第28屆奧運會女子體操單項高低杠決賽，是25歲“高齡”的俄羅斯著名女子體操運動員霍爾金娜的告別演出。此前她已經在這一項目上獲得了兩屆的奧運會冠軍和世錦賽5連冠。霍爾金娜的預賽成績仍排名第一，以收獲奧運三連冠謝幕幾乎成了眾望所歸。從前一名選手下杠時起，奧林匹克體育中心的觀眾席上就響起有規律的擊掌聲，所有人在期待他們的公主為大家奉獻最后的舞蹈。霍爾金娜從容平靜地為高低杠擦上鎂粉，為這場儀式似的告別做最后的準備。上杠、越杠、騰躍、跳轉，一切都如預想的那樣優美，然而，美好突然止于10秒鐘之后。

　　一個微小失誤造成脫手，霍爾金娜從杠上掉了下來。全場瞬間寂靜無聲。所有愿望煙消云散。掉杠后的霍爾金娜扭頭不可置信地盯著咫尺前的橫杠，數秒后，方復杠完成了幾成夢魘的結束動作。下場后，她沒有去看裁判給的分數，套上運動服后獨自一人離開了運動場。孤獨落寞的背影竟成了一代體操女皇與喜愛她觀眾的最后告別。

　　她的退役使女子體操告別優雅時代，告別一個無法復制的傳奇

　　其實，霍爾金娜的告別從她來雅典前就準備好了。在女子體操團體決賽那天，霍爾金娜在自由操比賽中選擇的背景音樂是改編自希臘著名歌手Demis Roussos的名曲《Goodbye My Love，Goodbye》，歌中有這樣的歌詞，“風兒在輕唱一首古老而憂傷的歌，它知道今日我將要與你離別，在我啟程的時刻，請不要哭泣，因為那會令我心碎……”在個人全能賽場上，霍爾金娜的最后一項是自由體操，她選擇了《Acropolis Adieu》——《再見，雅典》，作為她的背景音樂。在音樂聲中，有“冰美人”之稱的霍爾金娜在全場觀眾有規律擊掌聲的伴奏下翩然起舞，那一刻，人們幾乎忘記了那是在賽場；那一刻，她超越了體育的范疇。“霍爾金娜最偉大之處就是她把體操運動真正地融入了她的心靈，迸發出來自她心靈的舞蹈。”中國前體操運動員劉璇這樣評價她的偶像。在結束動作時，霍爾金娜帶笑仰身斜倚在地毯上，掌聲如海嘯般在體操館內洶涌，NBC的女電視解說現場只說了一句，“她愛觀眾”。

　　單純論體育成就，霍爾金娜比起同時代的羅馬尼亞選手高吉安要遜色得多，但是她的個人魅力卻遠遠超過了和她同時代的任何人，而現在與她同臺競技的新一代更是無人企及。從技術上說，她的技術動作不是最難的，但卻是最美的。

　　“霍爾金娜的風度和氣質具有很大的誘惑力。”一位攝影師這樣評價她的影響力，不管她的比賽能否成功，只要她在現場，無一例外會成為電視臺和攝影記者追逐的對象。她的表現也給體操裁判提出難題：藝術的美感和動作難度，到底哪一個是女子體操更應該追求的？獲全能亞軍的霍爾金娜隨后在新聞發布會上宣布，雅典是她最后一次參加奧運會。發布會現場，其他運動員都身著運動服出席，只有她，換上嫵媚的黑色緊身衣，珠光寶氣，艷驚四座。

　　俄羅斯《晨報》稱，“霍爾金娜的退役標志著一個體操時代的終結，任何人想要超過甚至達到霍爾金娜的體操成就都是困難的，作為一個富有天賦的體操運動員，霍爾金娜是獨一無二的。”事實上，1.64米的身高讓她在女子體操圈中始終鶴立雞群。自1994年19歲的霍爾金娜首次亮相世錦賽就奪得了鞍馬和高低杠銀牌之后，10年間她參加了所有世錦賽，共奪得10金9銀3銅共21枚獎牌，其中包括1995～2003年的高低杠五連冠和三次全能冠軍。

　　而在1996年美國的亞特蘭大和2000年的悉尼奧運會上，霍爾金娜兩度高低杠封后。而且，她也是迄今惟一一個在所有體操項目上都有以自己名字命名動作的女子選手。綿延20年的體操傳奇在女子體操界日趨低齡化的今天，20歲已算隊中的老人，何況25歲的霍爾金娜。如何在這個如霍爾金娜所說的，在“一切都又丑又舊”、“除了體操就沒有什么別的可以做的體操中心”里，繼續激起自己的熱情和對勝利的渴望，是霍爾金娜面臨的最大挑戰。

　　“很難把一切都安排妥當。”自言留戀首都的奢華商店、美容院和高級飯店的霍爾金娜總結說，“以我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分隊來幫助我準備雅典奧運會。其中包括我的按摩師，我的教練阿爾卡耶夫和我20歲的妹妹，她每個月來中心訓練三個星期。”“霍爾金娜喜歡獲勝，討厭失敗。”目睹霍爾金娜走過了20年的體操訓練生涯的啟蒙教練皮爾金說。

　　經過這么多年，教練懂得如何馴服并且駕御這個年輕女孩脾氣的烈焰。他說，“我的工作特別包括了精神方面的引導，需要不斷地說服她，這一項或者那一項練習是有用的，否則她就不會去做。這是個任性、崇尚完美主義并且復雜的小女人。常常，在讓她注意到行不通之前，我會告訴她什么是正確的。她向我提出一些問題，然后等待我的建議。”霍爾金娜不會違背被她看成是祖父的人的意見。她艱難地承認了她的任性，并且說“這種討厭的個性”是繼承自她的父親。

　　21年前，為了改掉偏食的壞毛病，4歲的霍爾金娜被媽媽送去練體操。幾年后，霍爾金娜愛上了體操，卻因為身材高挑而被少年體校和國家隊拒之門外。身高對體操選手影響很大，重心高意味著做同一個動作會比別人更吃力。有人勸她去練藝術體操，而霍爾金娜卻倔強地表示，“現在我練的就是最適合我的”。幸運的是，霍爾金娜遇到了教練鮑里斯·皮爾金。正是這位教練帶領霍爾金娜一步步走向體操之巔。

　　1994年世錦賽，15歲的霍爾金娜終于用一塊歐洲錦標賽的銀牌，粉碎了關于她身高的質疑，從此正式躍上了國際體操舞臺。皮爾金對霍爾金娜的評價是，霍爾金娜給世界體操界開創了一個高個選手的新天地，她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將體操動作表演得十分完美，尤其是在高低杠項目上。就這樣，高身材不但沒有成為她的絆腳石，反而使人們驚嘆于一種全新的藝術風格。霍爾金娜逐漸成為了世界各大雜志的封面女郎。

　　她演戲、拍裸照、組織政黨，卻從沒離開過體操

　　1997年，俄羅斯版的《花花公子》專門為她推出了裸照專輯，那年她18歲。她說，“拍這些照片只是在展示自己的美麗，而不為其他。”在那期《花花公子》的封面上，霍爾金娜背靠墻壁，裸露上半身，美不勝收。

　　霍爾金娜一向毫不掩飾地宣稱，迷人的外表就是她的財富，而且她向來對自己的美貌充滿自信。當得知在一家媒體評選的世界50位最漂亮的女運動員中，自己的名字被排在安娜·庫爾尼科娃之后時，她非常不滿。她認為“我的氣質與眾不同，我的美和安娜是兩回事。”

　　2002年11月，在繼續體操生涯的同時，一部由霍爾金娜擔任女主角的話劇《維努絲》在莫斯科公演并引起轟動。導演謝爾蓋·維諾格拉多夫說，他從1996年就開始觀察霍爾金娜，并為其一等6年。謝爾蓋說之所以愿意這么做，是因為他需要的主角“是從月亮上下來的仙女，她從前與話劇舞臺完全沒有關系，”而霍爾金娜的“臉和她的可塑性，證明了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通過話劇演出，霍爾金娜改變了原來的外在形象，說話也比從前美了、平穩了，人也變得溫柔、更有女人味了。“我開始以另外的眼光來看待世界。從前我不注意的東西，現在我都喜歡了。我變得更有教養了，我的精神世界得到了極大的豐富。”霍爾金娜如是說。

　　其實她從來就喜歡在聚光燈下閃耀，無論是在體操場，還是在舞臺劇上。在莫斯科，到處都能發現她的身影：體育報紙、綜合性日報的頭版、女性雜志的封面等等。劇院只是她多彩人生道路上的又一段插曲。“這也是為我開辟其他道路的方法。”霍爾金娜解釋說，“我不想成為家庭婦女。我想要人們記住我。”

　　她也正不斷創造機會，為了讓人們更進一步記住自己。從霍爾金娜的故鄉——俄羅斯的別爾哥羅德市傳出她從政的消息。而她也公開證實，退役后將以政治為職業。

　　該市新近成立了“別爾哥羅德青年”社會政治運動，這一組織推選出的領導人正是霍爾金娜。她的主要任務是吸收更多的年輕人來實施當地為青年人推行的計劃、研究青年政策的立法基礎、策劃組織一些體育活動，并為興建新的體育中心籌募資金。

　　初涉政壇的霍爾金娜已表現得相當成熟，而且對前途充滿信心，“如果各項事業發展順利，我們就要去參加州里的選舉，然后再爭取參加全國選舉。”不過，霍爾金娜表示她仍不會離開體操界，“我非常樂意為國際體操聯合會(FIG)效勞。目前的比賽表明，體操的規則需要做出一些改變，比如打分將主要依據動作是否優雅，而不是僅僅機械地翻一些筋斗。”25歲的霍爾金娜結束了雅典最后的展翅，但有關她美的記憶和傳說依舊。“再見我愛，再見。只要你記著我，我就永遠不會離你太遠。再見我愛，再見。我會一如既往的真誠，請在夢里擁抱我，直到我回到你身邊。夜空的繁星會照亮我的旅程，我要在每個孤獨的夜輕聲祈禱，祈禱它們引領我回到你身邊。”《Goodbye My Love，Good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