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堅持把所謂"中超元年"說成"中超零年",現在大半年過去,說它是零還是恭維了,其實完全是負數,中超比甲A倒退。甲A末期被蔑稱為"假A ",現在中國足球超級聯賽也淪為低級--簡稱"中低",低水平的比賽,低水平的人品,低智商的管理,但擁有超高的脾氣。"中低"聯賽的觀賞性在于追打裁判,摔袖標乃至罷賽退場,"中低"聯賽的思辨性在于內鬼和賭博公司,現在,中國足球新聞已經完完全全變成社會新聞,但是不怨自己怨社會也是推卸責任。在經歷前段的嚴重經濟危機之后,若干"內鬼"嫌疑比賽和"黑哨"或"偏哨"嫌疑比賽讓聯賽幾近休克,崩潰。球場上可憐的一點快樂已經完全被焦慮,憤怒和絕望沖淡,差不多每個人心理都失衡了,球場上不但應該大批增調防暴警察,還應該配備心理醫生。
在這樣歇斯底里的氛圍中,北京隊的罷賽也被歇斯底里地命名為"起義"甚至"革命",于是在國慶55周年之際,即便面臨"反革命"的足協的鎮壓,號稱"御林軍"的北京隊也戴上了"革命先驅"的桂冠。中國足球現在要比的似乎只是誰的嗓門更大。北京球迷去機場歡迎聲援從沈陽歸來的球隊,北京有媒體竟然說球迷是去"迎接他們的英雄凱旋",一下子搞得像迎接劉翔郭晶晶。某些媒體總是在把自己搞得跟中國足球一樣,甚至比中國足球還廉價,然而容我說一句得罪的話:北京隊再冤枉再絕訣再值得同情,也不是什么舍身飼虎,英勇就義的英雄,他們只不過是討債者,在向中國足協屢屢討債未成之后,拎起炸藥包,作董存瑞狀,然而,只不過是一次自傷。盡管其"自我犧牲"或許能沖擊震蕩死水一潭的中超,但很難促成中超的"休克療法"。就事論事,北京隊的罷賽當然是錯的,在場上爭執之時,楊祖武給國安副董事長羅寧打電話,羅寧又打電話給閻世鐸和南勇,要求足協當場改判擇日重賽,這樣的"電話談判"簡直是滑天之大稽,貝魯斯科尼會不會給布拉特打電話要求意韓為莫雷諾而重賽?周偉新錯了,不等于北京國安就對,裁判無理,不等于你就完全有理。
有意思的是北京國安這次的罷踢似乎是先有心理準備甚至是有"預謀"的,俱樂部頭頭和教練組成員沒有勸阻球員,球員退場也驚人地步調一致,行動統一,絕無拖泥帶水,似乎領會執行了"上面的意思"。這是長斯怨氣累積之后有意識的暄泄爆發,只求一時痛快不計后果。現在請勿奢談革命或改良,大家只不過是在破罐破摔,正義的專家同志們,請別把幾個破罐破壇說成黃鐘大呂。
7年甲A沒發生過的事終于憋到中超來爆發,7年高筑的債臺一夜間砸下來。換湯不換藥的中超,連湯都沒有換的足協,換掉閻世鐸又怎樣,還不是換官不換湯?把假球黑哨推到社會風氣推到司法那邊去還有那么點理由,但低劣的管理水平,好處占盡的寡頭作派,只能帶來一個沒有希望和出路的聯賽,偽市場,偽職業,偽超級,只喊限薪不提讓利,只能令俱樂部雪上加霜,搞足球越搞越孤獨,越砸錢越砸痛自己,張海和徐澤憲就是最好的例子。足協非但不能服眾反而越來越觸動眾怒,徐明前段公然敢于赤裸裸地挑明"中國足球需要結盟",充分表明中國足壇已進入諸侯割據天子失威的亂世,而中超第一年的殘酷現實是不少諸侯都有心無力或者無心戀戰,而天子繼續威風掃地。
實際上足協對上一場魏克興沒處罰已經頗為寬大,沒想到事態變本加厲,除了北京罷賽,本輪力帆副總陳宏和實德老總林樂豐爭相沖進場內追裁判。即便逼出重典,但在2004年10月2日這一天,中國足協的權威已降至冰點,也不會因為處罰了誰而升溫。中國足協門口,已經積雪成山,積怨成海。
在中國足協江湖,現在沒有英雄,沒有桂冠,只有狗熊,在爭搶玉米棒子,為了提前到來的寒冬。現在要想的不是春天是冬眠,與其對中超聲嘶力竭,不如打打呼嚕更酷。(張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