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記者面前的竇唯略略胖了,卻不曾見老。
也許是心態所致。周圍太多為名利爭破頭顱的人,能真正被生活重壓“赦免”的卻很少。他盡可能地對自己負責,做好一個音樂人的本分,其他的一概不管,這讓他顯得年輕。盡管有人責罵著這個十年前中國搖滾樂壇的先鋒唱將如今卻像懦夫一般地逃避,盡管幾天前全國各大報章上還紛紛轉載“和王菲離婚是一場陰謀”云云,但還是不得不問一句,在十年前搖滾樂壇的輝煌到了歸塵歸土、了剩殘骸的今天,有幾個人還在為音樂而活,又有幾個人能活得心平氣和。
竇唯說,這幾年來,他慢慢有種離奇的體會,他感覺中國的音樂圈子仿佛被一只幕后黑手操縱著,很多事情說不清道不明,但身在其中的人卻無處可逃,所以惟有安分守己,做好本職工作。音樂人,從本質上來說,和建筑工人是沒什么不一樣的。
記者關心的還有竇唯多年來內心的轉變,這最能解釋為何他從先鋒變成了隱士。就像竇唯和不一定樂隊剛剛推出的有一個好聽名字的專輯《五鵲六雁》,未見得能代表他們,卻一定能解釋他們情緒的流動變化。也許是氣氛得當,當天竇唯心情不錯,漸漸地和記者打開了話匣子,聊起了十年來人生的蛻變和生活的情趣。
音樂魔巖時期太可怕
房間里微微有些熱,于是竇唯脫掉了身上的外衣。十年前,也有一件東西讓他渾身發熱,這就是和魔巖的合作。當時,魔巖三太子的名號被叫得如火如荼,中國搖滾樂壇似乎一起步就走到了頂點。
十年后,回頭看那時的合作,竇唯用可怕來形容。不僅是因為專輯中的作品保留著太多西方音樂的影子,更可怕的是當時不自主地陷入了他人的圈套。“其實在做《黑夢》那張專輯的時候,當時我就有疑慮,從制作的角度看,唱片公司是在用他們所謂的經驗制作唱片,這樣很容易就陷入一種模式不能自拔。”
很快他和魔巖在唱片發行方面因分歧結束合作,而創作力旺盛兼運氣不差的他終于沒有像三太子中的其他兩位成員那樣被生活所淹沒,開始與多支樂隊合作,音樂風格上也更加內斂,甚至干脆舍棄了歌詞的部分,這一點讓許多人大惑不解。
“這是自然而然的過程,也是音樂的環境改變了之后的產物。”在2000年竇唯和不一定樂隊成員相識之后,雙方一拍即合,接連推出了《一舉兩得》、《三國四記》、《五鵲六雁》,而今年圣誕期間又要推出《期過圣誕》。
現在的竇唯,可以不顧臺下觀眾的反應,和不一定的合作也完全即興,充滿了音樂創作的樂趣。
“如果有強烈的呼聲要求你重新唱以前的歌,你會怎么選擇?”記者這樣問竇唯。他輕笑著說了兩個字:“謝絕。”事實上,就在不久前,他謝絕了匯聚十年搖滾精英的賀蘭山搖滾音樂節的邀請。說起原因的時候,竇唯斬釘截鐵:“坦白講,我一開始就不看好它,覺得它不太可能產生特別正面的效果。現在看來我的這種想法是很明智的。”
生活我有音體舞文
這次竇唯來上海,除了和上海音像談專輯的進一步合作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和孫楠他們組成的夢舟明星足球隊一起,來南翔鎮參加建鎮1500周年運動會的足球友誼賽。說到這場球賽,竇唯竟然像個孩子般地執拗:“別提了,那場比賽又輸球,又輸人。”原來起初夢舟隊聽說他們的對手是鎮上一支平均年齡38歲的中年足球隊,沒想到上場的卻是平均年齡只有18歲的青年足球隊,夢舟很快敗下陣了,而且還有明星球員和對方隊員起了沖突。
采訪前被要求少問私人問題的記者發現竇唯竟然聊起了自己的興趣愛好。他以古人作比,古人有琴棋書畫,自己也有音體美文四樣。除了上面說的音樂和體育,竇唯在平日里也會提筆畫畫,在非典期間,他更是干脆根據從水滸傳中得到的些許靈感,以不一定樂隊和以前的譯樂隊成員為原型,畫下了厚厚一本連環畫,取名《三家》。至于文,竇唯更是向記者透露:自己有記假日記的習慣。
所謂假日記,就是異想天開,以日記的形式記錄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在外人看來會以為是一天的完整日記,而只有自己知道根本是子虛烏有。竇唯說,這可以用來排解情緒。
和竇唯聊了整整兩個小時。除了音樂之外,還有就是生活。在快要結束采訪的時候,竇唯還將記者送出電梯,并禮貌地送別。這是那個傲骨竇唯嗎?記者的心里這樣問自己。而關于竇唯的疑問還有很多,只不過有一點是可以想明白的,經過了多年的生活歷練,竇唯在變,變得更加寬厚,也更加老練了。
來源:新聞晚報 記者:韓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