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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張三在李四家看電視。看到動人處，李四淚如雨下，張三卻面無表情。李四驚訝張三無動于衷，張三驚訝李四流淚。

　　李四說：“這么感人的故事，你居然不流淚？”

　　張三說：“我至少二十年不流淚了，這世界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能讓我流淚了。”

　　李四和張三打賭。如果李四讓張三流淚，張三就給李四一千塊。如果李四無法讓張三流淚，李四就給張三一千塊。

　　李四從CD盒里取出一張光盤，放進DVD。那是一部催人淚下的電視劇，李四每次看都會淚流滿面。電視劇沒播完，李四就泣不成聲了。太感人了，一位母親為了兒子，吃盡千辛萬苦，毫無怨言。但是張三不為所動，面無表情。

　　李四說：“這么感人的故事你居然不流淚？”

　　張三說：“這有什么值得流淚呢？他當初跟那個男人做愛，是因為愛那個男人，是為了享受性快樂，不是為了生孩子。為了享受性快樂，一不小心讓孩子來到世界，她不吃苦誰吃苦？活該。”

　　李四把張三拉到大街上。

　　在一家百貨店門口，一個乞丐趴在地上向行人乞討，乞丐的兒子跪在地上拉二胡。李四看到這個場面熱淚盈眶，掏出幾個硬幣給乞丐。但是張三面無表情，不愿施舍。

　　張三說：“他不是乞丐，是騙子。他們裝出這種可憐相，想利用人們的同情心。他們白天要飯，晚上住賓館。”

　　李四把張三拉到一個建筑工地。已經是中午了，一個建筑工人仍然頭頂烈日站在腳手架上砌墻。李四熱淚盈眶。張三無動于衷。李四說：“我就不懂，這么感人的場面你為什么不流淚？”了，多好的領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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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說：“你知道他為什么加班嗎？他加班是為了多掙錢，多掙錢他就可以上舞廳、打牌、包二奶了。”

　　李四拉著張三來到路邊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正在辦喪事。李四和張三走進去，里面頓時哭聲大作。為首的大媽一邊哭一邊說唱，說唱的內容令在場的人淚流滿面。李四泣不成聲，張三無動于衷。

　　出來后，張三說：“這有什么好哭的？死亡是超脫，應該為死者高興，何況死者什么都不知道了，哭給誰聽呢？活人哭給活人看，多么可笑的表演。更可笑的是，像你這樣的人，跟死者不熟悉，居然流淚，你真的傷心嗎？”

　　張三說：“我說你無法讓我流淚吧。你輸了，掏錢。”

　　李四急中生智，指著路邊一幢七層住宅樓，問張三：“你知道701住的誰？”

　　張三說：“我不知道，管他誰住，跟我有什么關系。”

　　李四說：“701住的是城建局王局長。”

　　張三說：“真的？王局長住頂樓，有電梯嗎？”

　　李四說：“沒有電梯。”

　　張三說：“真的？這么大的事報紙電視怎么沒有報道？我不信，不可能。”張三不信。做局長的，要么住三樓，要么住四樓，哪有局長住頂樓的。

　　李四說：“你不信我們上去看。”

　　兩個人登上七樓。

　　張三敲響了701的門。

　　開門的正是城建局王局長。張三認識他，張三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他。

　　張三流著淚，緊緊握著王局長的手說：“太感人了，謝謝你，我們不知道。”

　　王局長握著張三的手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在樓梯上張三說：“太感人了，太出人意外了，多好的領導啊。”

　　李四說：“我說有辦法讓你流淚吧。你輸了。”

　　張三擦了一下眼淚說：“廢話，我哪知道會有這樣的事？”

　　(文/滕剛 摘自《小小說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