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災地區一些國家的反應的確感人至深,同時顯示出他們在建立高效政府方面已取得了相當成就。
泰國讓各國使節乘飛機到災區,救助各自國家的公民,幫那些丟失錢款和護照的人回國,為傷者提供醫療救助,展開遺體辨認工作,并努力解決尸袋和冷藏設備短缺的問題以及其他種種困難。
像泰國這樣認為能解決自身經濟問題的國家,主動要求把援助分配給其他國家;但他們提出了另一個要求:削減關稅壁壘和放松國外市場的準入限制。要知道,他們要的并不是援助,而是增加收入的機會。可惜的是,至少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仍是應者寥寥。
另一方面,西方七國在減免債務方面做出了不少貢獻。這些幫助對印度尼西亞尤為重要,因為它有1320億美元的債務需要償付(其中700億美元是欠公共債權人,或有政府機構的擔保)。即便沒有這次海嘯,這樣的債務負擔也足以對該國的發展造成巨大障礙,影響它從1997年金融危機的后遺癥中恢復過來。
無論如何,印度尼西亞債務負擔的減免都需要提上議程,因為許多債務都是腐敗的蘇哈托政府欠下的。債主們清楚,或是應該清楚,并非所有借款都用在了印尼的發展上面。何況有些債務是在1997年-1998年金融危機中欠下的,而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壓力下采取的政策,更加劇了印尼的債務負擔。
沒人幻想能夠阻止或改變自然的力量。相反,我們知道必須學會如何去應對。現在人們呼吁改善海嘯的早期預警系統。但在一些已經建立早期預警的領域,似乎情況也并不樂觀。
比如全球變暖問題這個領域,我們已經收到了預警信號,多數國家對此都表示了認可,并在里約和京都的國際會議上共同做出了努力。
但這還遠遠不夠,《京都議定書》也不過是個開始。可悲的是,全球變暖仍舊有可能再次重創這次海嘯的部分受災國。像馬爾代夫這樣地勢低洼的島國將會被淹沒。
實際上,我們清楚地認識到,世界還遠未成為一個“地球村”。
在全球變暖的問題上,美國先是質疑全球變暖問題的科學依據,然后,這個全球最大的污染制造國又拒絕采取任何行動(它僅僅宣揚自發節制污染,但至少在美國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有人這樣做了);對這樣一位不愿承擔自己作為地球公民義務的成員,國際社會至今束手無策。
樂觀者認為技術能解決問題。但現實主義者看到,在環境與科技的漫長較量中,到目前為止后者都沒有勝算。這次海嘯告訴我們,大自然有它自身的時間表。除非我們學會如何尊敬自然,否則就會錯過那條救命的方舟。
(稿件來源:《財經》雜志,作者:約瑟夫斯蒂格利茨,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教授,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版權所有:Project Syndic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