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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歲上少兒班,14歲考大學,這只是超常教育的一種方式。超常兒童有各種類型,超常教育說透了,就是因材施教
工程師孫文斌近來感到有些不知拿孩子怎么辦才好,原因是兒子太聰明。
9歲的兒子樂樂,2歲時就能識字,4歲開始閱讀,現在已通過劍橋英語三級、小提琴七級,完全憑自學就獲得奧數競賽一等獎。樂樂現在上小學三年級,然而一到上課,他就覺得老師講得太慢,對課堂非常厭倦。
“這樣讀下去,完全是浪費時間”,孫文斌說。
3月26日,是北京八中“智力超常兒童實驗班”招生報名的第一天,孫文斌趕去替兒子報名。
這個實驗班已經招到了第十二屆。盡管每屆只招30來名學生,但報名的都在一千人以上。這天下午報名人數達到120位,五六位家長把實驗部主任趙大恒團團圍住,問這問那。
有兩三位已畢業學生的家長過來幫忙,其中一位程姓婦女談起她的女兒程詩萌。詩萌10歲時進入少6班,經過4年的學習后,如今她是清華大學電子系2002級學生,是班里最小的。她告訴記者,在上少兒實驗班之前,孩子跟樂樂一樣,覺得課程太簡單,一上課就提不起勁來,乃至于做點小動作跟老師搗蛋;另外在同學之間也找不到對等的交流與競爭,感覺相當孤單。
這是一群智力超常的特殊孩子。兩千多年前孔子按智力高低把人分為“上智”、“中”、“下愚”三種,今天心理學家把兒童智力分為“超!薄ⅰ爸谐!薄ⅰ暗统!比悾=逃闶菫槠渲械闹橇Τ和貏e設置的。中科院心理研究所研究員查子秀是從1978年開始最早研究超常教育的第一批專家,她說,“超常教育說透了,就是因材施教,是特殊教育的一種。”
如何認定“超常兒童”?
心理學的研究表明,智力超常的人是客觀存在的,國際上通行的比例為1%~3%,按這樣估計,我國2億多兒童中,至少有兩三百萬智力超常兒童。
美國稱這些孩子為“天才兒童”,有點類似于中文中的“神童”,帶有神賜的光環。北京師范大學特殊教育系李彩云說,還是叫超常兒童比較實在,只是點出了智力超常這個事實,而智力超常跟先天天賦和后天環境都有關系。
上千個孩子中,如何挑出超常兒童?
查子秀說,超常兒童有各種各樣的類型,包括在音樂繪畫等各方面具有天賦,但目前學校的超常教育只能顧及到認知能力、學業能力超常的兒童,這是狹義上的“超常兒童”。
北京八中少兒班自創辦之初就與中科院心理所合作,在兒童天賦水平、后天學習水平、學習能力和潛力水平三個層次上,進行“多指標、多途徑、多方法地綜合評價”。
具體的考試科目是語文、數學和思維,各一小時。一位第二次來報名的孩子記得去年的考題中,有考認圖的,有考詞語聯想的,很新奇。中科院心理研究所研究員、世界天才協會亞太地區聯合會主席施建農說,測試考察的是學生的潛能,考題要區別于死記硬背,避免超前學習帶來的影響。他打比方說,“兩根皮筋,一長一短,如果把短的提前拉長,以后再使勁拉也很有限度。潛能就是指先天的、本真的能力。”
國內對超常教育的研究從1978年開始,李彩云說,剛開始時只注重客觀的、量化的智力測試,后來意識到主觀評價也很重要。因此現在的入少兒班考試一般都有面試環節。
并不是所有的超常兒童都適應壓縮學制的超常教育,也絕不是上了超常班的孩子才是超常兒童,她強調說。
吃小灶的一群
八中的少兒實驗班設在學校南側一棟紅色樓房的六層,這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與其他普通學生隔著一條走廊和一扇嘎吱響的門。
每天上午兩節課之后,是課間操,普通學生在操場上跑步,三個少兒班的學生則在教室外的樓頂平臺上做操,操場上的學生解散時,少兒班的近100個孩子正趴在地上做俯臥撐。
第三節課是數學課,數學老師畫了兩個幾何圖形,列出已知條件,但不并像一般做證明題那樣,也列出所求證的題目,而是讓學生們自由推出會得到哪些證明。學生們提出各種答案,然后又一一反過來證明。
課堂上,老師們從不用命令的口氣說“坐直,不許說話”,學生也毫不客氣,不經老師允許就直接沖到黑板前寫上自己的答案。
在少兒班,老師有充分的自由度,教學進度不用統一步伐,也無需參加統考。少兒班老師及畢業生都提到,下雪時,老師往往宣布停止上課,帶領學生到外面打雪仗,而這是普通班所無法想象的。
每個周五下午都是少兒班的“自然體育”課,體育老師將學生帶到戶外,春天跑步,夏天游泳,秋季登山,冬日滑冰,還組織過到內蒙古赤峰作環保調查,騎自行車從北京到山海關的旅行等等。
普通班孩子們的文化課,少兒班一應俱全,教材跟普通教材一樣,只是進度幾乎快一倍。除此之外,還多設了一門綜合自然科學課,培養學生們對自然科學的興趣。
“上課有意思多了,作業很少,每天晚上花不了一個鐘頭就做完了,比以前還要輕松。當然同學間的競爭也激烈了,一會兒我第一,過會兒他第一,名次變化不定”。如今在清華大學上學的程詩萌還非常懷念在少兒班的時光,周圍都是腦袋靈光的同學,感覺不再孤單,課堂異常活躍,生活豐富多彩。因為第一次高考沒考上清華,她又讀了一年普通的高三班,“上課死氣沉沉的,氛圍極其壓抑,很不適應”。謹慎前行的超常教育
八中的老師介紹說,少兒班的學生,100%考上大學,99%上的是重點大學,有的16歲就留學,成為美國名牌大學最年輕的博士生,有的22歲就已博士生畢業,成為北京大學的講師。
“省出4年學費,早掙4年錢,提早4年成才,”趙大恒解釋為什么如此多的家長青睞少兒班的原因時說。
然而在并不壓縮學制的人大附中、陶然亭幼兒園少兒實驗班,同樣被家長們擠破了門檻。
對超常兒童單獨編班是否合適一直存有爭議。李彩云說,這種形式有令人擔憂的地方,超常兒童沒有機會跟不同的同齡人相處,對他們的成長是否真的有好處?另外超常班享受到更多的教育資源,涉及到教育資源公平的問題。但在普通班里,這類孩子的腦子吃不飽,學習需求處于被壓抑的狀態,待得不舒服!岸吒饔欣祝也坏絻扇涿赖霓k法,兩害相權取其輕,應該這是一種非常好的嘗試”,她說。
到現在為止,國內共有中國科技大學等13所大學、20所中學和一些小學相繼辦了七八十個超常生實驗班,大約有幾千名學生,與估計中的至少兩三百萬智力超常兒童還相差甚遠。
查子秀說,國內的超常教育尚缺乏專門的師資與教材,沒有專門的立法,無法推廣開來。更有一些學校打著超常教育的名號行高收費之實。而美國正規的天才教育從1918年就開始了,目前60%以上的州有立法,僅在得州的天才班學生就超過33萬,約占公立學校學生總數的8.2%。2000年,韓國決定在全國實行英才教育(即超常教育),并制定了英才教育振興法。目前,全國有2.6萬名中小學生在接受英才教育。中國臺灣地區和日本也有專門立法。
當然,也有一部分家長對超常班并不感興趣,七年前,從事編輯工作的張安平就放棄這一機會。當時老師建議她在育才小學上學的兒子去上八中的“少兒班”,因為這孩子的功課很好。張考慮再三,決定不讓孩子去。她的理由是:其實最幸福最快樂的就是普通人,我想讓孩子做一個平凡人,輕輕松松地走完他的學生生涯。
“難道不會因此浪費你孩子的智力嗎?”當記者問到這個問題時,她說,我的孩子不是什么天才,只是比普通人顯得聰明一些。他去上這個“超常班”,可能會跟功課會跟得很緊張,也可能會很輕松,這都是很難預料的。與其冒這樣的風險,不如就讓他學習得輕松一些,發展別的業余愛好。“人生不只光是學習這一件事啊”。
(來源:《中國新聞周刊》;劉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