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和劉國梁約在交大體育館門口見面。等了不久,在上課前5分鐘,看見他遠遠地跑過來,一件阿瑪尼T恤加LV的背包。顯然,劉國梁和這里的普通學生,有些不同。
他是一個學生,而我只是一個陪他上課的人。我們也第一次把乒乓球這個話題拋開,大家都覺得有些別扭。劉國梁對我笑笑,“我去問問老師,得到他同意你才能進教室陪我上課。”
2分鐘后,他出來了,一臉興奮。可沒想到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這節課終于不用我一個人上了。”臉上透著學生才有的壞笑。
陪劉國梁上課是枯燥的,一對一授課,想必在很多人看來有些匪夷所思。一節課一個多小時,讓人昏昏欲睡,劉國梁聽得津津有味,不懂的地方會和老師探討一下,兩個人的交流非常頻繁。捧著那本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劉國梁一臉滿足。
有劉國梁在,這上課花絮自是不少的。偶爾會有幾個調皮的身影悄悄地閃進來,趁老師回身寫板書的時候偷偷要一個簽名,然后無聲無息地溜出去。劉國梁已經見怪不怪,滿臉堆笑,有求必應,“劉國梁”三個字寫得洋洋灑灑,頗有大將風范。
但來的人多了,難免也有撞到“槍口”上的,一個女孩悄悄地推門進來,沒想到恰巧遇上老師的目光,一陣臉紅。一邊的劉國梁低頭偷笑。
劉國梁的宿舍不在校內,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那里也根本談不上什么學生宿舍,因為自始至終就只有他一個人。358元一天的標房,就在門口的教師活動中心,“食堂”是活動中心樓下的餐廳,每天獨來獨往。“你說我好不容易上個大學還沒落著一個同班同學,冤不冤啊!”
問劉國梁對大學生活的最大感悟是什么,沒想到他的回答是“我終于學會一個人吃飯了”。把“學會”兩個字咬得很響,“我一直覺得奇怪,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街有什么意思?現在學會了,也必須習慣這種生活。既然要讀書就要受得了這份寂寞和辛苦。”
劉國梁說,他選擇到上海讀書也是為了躲開北京復雜的交際關系,“在北京的時候我沒有一天是輕閑的,應酬太多,而且父母家人都在那邊,總有一些東西牽掛著,放不下。來上海好了,朋友沒那么多,自己想的,也沒有那么多了。”現在的劉國梁,空閑的時間也就是看看書,看看碟,每天一個人,用他的話來講就是“輕松自在”。
“你當初上大學的時候上課睡覺不?”中午吃飯的時候,劉國梁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話。見我遲遲沒有回答,他突然笑了,把兩只手交叉放到腦后,伸了一個懶腰感慨地說:“唉!幸福啊!”
現在的劉國梁,根本沒有偷懶的機會。學的專業叫“人力資源管理”。“有時我聽不懂,但一個人沒法混啊,只能和老師多聊。這樣一對一的上課方式,我辛苦,老師肯定覺得更辛苦。”搖著頭,劉國梁顯然已經體味到了學習的艱苦滋味,“昨天老師布置我寫3000字的讀后感,今天又有個老師布置了2000字的讀書報告,這一來一去就是5000字,晚上又得開夜車了。”
吃著飯,手機突然間響起,“肯定又是顧教授的。”沒看來電顯示,劉國梁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顧圣益是體育系的教授,全權負責劉國梁這次課程安排,也是劉國梁比較“怕”的一個老師。接完電話,劉國梁就匆匆往學校趕,“顧教授說找我有事,肯定又給我布置作業呢。”果然,一到體育系辦公室,顧教授就扔過來兩本書,一本《體育管理學》,一本《薪酬分配學》。“你回去看看,各寫3000字的讀書報告給我。”顧教授扶了扶眼鏡,不動聲色地布置著。
在顧教授的辦公室里,他給我看了劉國梁這次的課程安排,普通的A4紙,打印了足足七張,看得劉國梁也是倒抽一口冷氣。據顧教授說,劉國梁已經通過了15門左右的課程,據說成績還不錯。
“國梁來了,我們可不敢馬虎啊。”顧教授對劉國梁相當親熱,作為專門帶研究生的教授,劉國梁算是他破格收下的,幾十門課程,都經過他精心安排。但據他估計,因為劉國梁的工作性質不同,他最早也要到2007年才能拿到學士學位,用顧教授的話來講,這張畢業證書,他要為劉國梁負責,一定要一門一門把學分修滿才行。
“這次給劉國梁安排的都是一對一授課,主要就是考慮到他的特殊情況。他現在的課程安排得特別緊,有時候周末也要來上課,因為要等授課老師有空閑時間。”
顧教授說,劉國梁的條理和邏輯思維能力是他見過最好的,腦子特別清楚,一點就透。這話一出口,站在一邊正皺著眉頭翻閱自己課程安排的劉國梁頓時眉飛色舞。
走出顧教授的辦公室,劉國梁就往下一個目的地奔去,體育系幾個研究生邀請他去開個座談會,背著裝滿書的包,劉國梁沒時間回房間收拾收拾,就往體育館趕去。一進屋,滿堂喝彩,劉國梁呵呵一笑,“今天不孤單了,難得上堂大課。”一席話,全場學生頓時笑開了。
據說這次座談會還算是“秘密”會議,所以整個交大學子中沒幾個知道,來的人也都是干部級別的研究生。“劉指導,我覺得你比電視上看著帥多了。”一個女生怯生生的開場白引來哄堂大笑,劉國梁也滿臉通紅。
“都說你是因為女友才來交大的,是不是真的?”座談會后,我也八卦了一把。但沒想到劉國梁回答得倒也坦然:“網上都那么說,但可惜,不是。”言簡意賅,說的時候滿臉嚴肅。
(來源:新聞晨報 作者:黃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