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多月的時間,因奧運會比賽項目設置的變化,中國體壇已兩次發生震動。一次是國際自盟取消女子500米場地計時賽,一次是棒球、壘球被踢出2012年奧運會正式比賽項目。前者令中國自協苦心經營的奧運優勢項目瞬間化為烏有,后者則迅速引發了中國輿論對中國棒球、壘球運動未來發展的普遍憂慮。
這正像研究體育可持續發展的原國家體育總局政策法規司司長、現北京體育大學博士生導師謝瓊桓教授所說:“客觀地說,以奧運爭光計劃為最高目標的中國競技體育,現階段一個運動項目的受重視程度和長遠發展都與奧運會緊密相連。中國競技體育運動的發展主要不是受群眾普及、競技水平高低的左右,而主要是受奧運會牽制。”
搞棒球聯賽還是為奧運突破
7月10日,就是棒球、壘球被國際奧委會宣布取消的第三天,2005年中國棒球聯賽的冠軍在北京產生,北京猛虎隊衛冕成功。然而,原本屬于北京隊慶祝奪冠的喜慶場面很快就因記者們不斷追問中國棒球運動的前途而顯得尷尬起來。
僅有6支球隊參賽的中國棒球聯賽,已成為棒球在中國擴大影響的重要手段,雖然這一聯賽創立時間僅有3年,但在外資推廣公司的市場運作下,中國棒球聯賽的受關注程度大幅提高。中國棒球的媒體曝光率和比賽的觀眾上座率在最近3年都穩步增長,不過,社會影響的擴大并不是中國棒球運動追求的根本目標,國家小球運動管理中心主任胡建國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中國棒球現階段最重要的任務是在北京奧運會上爭取有所突破。
“如果棒球的群眾基礎和社會影響力不是像現在這么低,那么我們也不至于對未來感到如此擔憂。”北京棒球隊主教練李兵有感而發。
“棒球一直就是中國競技體育的邊緣項目,棒球在中國是屬于那種隨時都有可能被砍掉的項目。直到在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上被列為正式比賽項目后,這項運動在中國的開展才出現了轉機。”
李兵記得,在他當運動員的時候,棒球運動員都是半路出家。但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北京市在豐臺、宣武、海淀、朝陽等地建立起了完整的棒球人才培養體系,這幾個區的少體校、區體校從轄區范圍內開展棒球運動的中小學挑選隊員,經培養后向北京第三體育運動學校推薦,這些隊員進入第三體校后再經培養、選拔,最終進入專業隊。
由于是北京的優勢項目,也是北京在全運會上得牌的重點集體項目。10多年來,棒球得到了北京市相關部門的大力扶持,北京棒球隊的編制已達到國內最高的80人。即便如此,李兵仍為編制不夠用而犯愁,他說:“基層培養單位在人才培養上明顯受政策左右,地方重視的項目、能在比賽中出成績的項目,基層單位培養人才的積極性就高。”
壘球從奧運出局后面臨萎縮
“一旦上面的政策消失,基層單位的人才培養積極性也就會跟著消失”。李兵這句話道出了人們對中國棒球、壘球運動未來命運的擔憂所在。
與棒球類似,中國的壘球運動也是在奧運戰略下經歷了從不被重視到逐漸被重視,從六七支地方隊擴大到11支地方隊的發展過程。但原國家壘球隊主教練、現上海隊主教練劉雅明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已不無憂慮地指出:“失去奧運會項目資格,壘球在中國的發展面臨倒退的危險。”
因為沒有市場化運作的聯賽,壘球在中國的影響力、普及度要比棒球更低。壘球運動員的生存幾乎完全依靠財政撥款。劉雅明指出:“除非國家和地方都不減少在壘球上的投入,否則,靠財政吃飯的中國壘球運動肯定將出現因投入不足而造成人才流失的現象。”但顯而易見的是,在國家的奧運戰略、地方的全運戰略下,器材、裝備投入昂貴但又沒有奧運目標的壘球將很快成為被“砍掉”的項目。劉雅明估計,因壘球從奧運會出局,中國至少有3個地區將可能取消壘球隊建制。
雖然對“奧運是競技體育最高目標、全運與奧運全面接軌”這一政策的改變無法抱有幻想,但棒球、壘球能否依靠自身實現自救同樣希望渺茫。李兵告誡隊員:“棒球在中國的命運掌握在你們手中,你們要奉獻出更精彩的比賽來吸引觀眾,讓更多的人來參與棒球運動,讓更多的社會力量來投資棒球。留給我們的只有2008年之前的這點時間了。”話雖如此,但李兵心里很清楚,在中國缺乏群眾普及度和社會影響力的棒球、壘球,如果沒有上面的政策支持,期望在短時間內通過提高水平實現市場化生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自行車運動不得已的戰略轉移
相比棒球、壘球未卜的前途,中國自行車女子500米計時項目的運動員卻仍然具有參加奧運會,并繼續得到上級單位扶持的希望———那就是轉攻爭先賽項目。
國家體育總局自劍中心自行車部副主任李年喜今天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在奧運爭金的目標下,自劍中心必須作出應對,大約70%的女子500米計時項目運動員將轉到爭先項目上。”
女子爭先項目此前也是國家自劍中心的重點項目,最好成績是世錦賽銅牌,不過相比在奧運會上拿過銀牌的女子500米計時項目,爭先項目只能算是重點項目里的非重點。但隨著女子500米計時賽被取消奧運資格,中國自行車運動已經開始了自上而下的戰略轉移。李年喜承認,這是一次痛苦而又不得已的選擇,惟一的安慰是,女子500米計時與爭先項目同屬短距離的速度項目,女子500米計時的運動員在轉項后,至少具備了很好的速度基礎。
不過,國家自劍中心還將面臨鼓勵、引導各地方隊實現自行車運動戰略轉移的重任。李年喜說,國家隊離不開地方隊的支持,這次自行車運動從上而下的轉項計劃的實施對地方隊來說也是一次挑戰。
因奧運設項之變而變,無法形成符合市場規律的良性循環,面對不少項目的尷尬處境,謝瓊桓指出:“在中國,對于各級體育主管單位、運動隊來說,奧運戰略確實需要完成,但可持續發展的體育事業應該建立在滿足群眾喜好、擴大社會參與性、具有市場商業開發價值等多個基礎之上,而不應該只著眼于奧運戰略一個目標。”(中國青年報 慈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