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8月16日電 據加拿大《星星生活》報道,同24年前為中國奪得第一塊女子花劍金牌一樣,今年欒菊杰又創造了一個奇跡:以50歲之身擊敗年輕對手,取得了代表加拿大參加北京奧運的入場券。
“當初決定復出參加比賽,我沒有想到我會走得這么遠,走得這么辛苦。”欒菊杰在她供職了近20年的埃德蒙頓擊劍俱樂部里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現在回想自己一年走過的艱辛之路,真的很感嘆!很難想象!如果再讓我做一次選擇,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會有如此的勇氣和決心。”
從“別做夢了”到“沒有問題”
2001年7月13日,北京申奧成功后,先生顧大進曾和我談起去北京打奧運的設想。他說:“你是中國第一個世界花劍冠軍,2008奧運首次在中國舉辦,你若能參加,那將是多么有意義的事啊。”我怔了怔,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那個時候我已是個老太婆了……”。
但2006年12月,我帶學生去溫哥華參加加拿大全國錦標賽。因為這也是加拿大北京奧運資格選拔賽,所以各路好手都到了。幾場比賽下來,我發現這些選手距離奧運水平還是太遠。一種“舍我其誰”的勁頭上來了,我找到加拿大劍協的負責人,申請進入國家隊并參加2007年6月開始的奧運積分賽。
讓我感動的是,盡管我自2000年來未參加任何國際大賽,沒有任何積分,加劍協居然破格準許了我的申請,但提出了一套讓我成為國家隊員的“補救方案”:必須先去美國參加一個高水平比賽,視成績決定是否成為候補國家隊員;必須參加由國際劍聯在亞洲和美洲舉辦的所有A級賽事,視成績確定國家隊隊員資格;成為國家隊隊員必須參加國家隊8月和9月在蒙特利爾舉辦的兩次集中訓練。
“沒有問題!”我爽快地答應了。那一刻我想,先生講得對,我去北京奧運會參賽,應該是對“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最好解釋了,也應該是我運動生涯的最好結局。
12月的埃德蒙頓,平均氣溫在零下20-30度,四處都是冰封雪蓋。為備戰接下來的2007年1月的北美杯比賽,我每天早晨送孩子上學后,都堅持跑步,加強體能訓練。移民20年來,我一直在擊劍俱樂部教學,還參加了幾次泛美奧運會和2000年悉尼奧運會,技術戰術上還是有信心的,但最大的挑戰顯然是身體。
北美杯是美國國內規模最大、水平最高、參賽人數最多的一項傳統賽事。每年在美國境內不同的城市輪流舉辦數次。10年前我曾經在這項賽事上分別拿過3個第二名和1個第三名。過去多年,美國劍協對我禮遇有加,只要報名參賽,從不收報名費,還把我列入種子選手。但因封劍7年多了,我此次參賽只能以一個新手的身份從分組賽打起。
令人高興的是,我竟然一路打進16強,是加拿大選手的最好成績。要不是手腳抽筋、體力不支,可能應走的更遠。當時在場觀賽的加拿大擊劍協會的官員和國家隊教練,也都表示贊揚和肯定。這一戰基本上奠定了我在國家隊的位置。然而,賽后我渾身酸痛了整整一個星期。
“我和這些小孩子爭什么呢?”
由于美國隊團體在美洲排第一,所有美國選手自動入圍北京奧運會,不參加奧運資格積分賽。美洲所剩兩個參賽名額中,一位委內瑞拉選手因積分較高,出線已成定局;最后一個名額實際是在我和另一位年輕加拿大選手M間展開的。與后者不同的是,我是從零積分開始的。
2007年5月4日,資格積分賽的第一站在韓國首爾舉行。在從溫哥華飛首爾途中,我吃了點助睡眠的藥,竟一直睡到下飛機都還沒醒。到首爾后,訂好的房間又因故被取消了,直到下半夜才新找到賓館,折騰得睡意全無。第二天比賽時,我感到頭暈暈的,打小組循環賽時,剛開始還算清醒,兩場過后,頭越來越重,腳越來越輕,抓劍的手也不聽使喚了。就這樣我還沒進入狀況,就稀里糊涂地被淘汰出局。
5月5日上海比賽小組賽我以5戰4勝一負的成績名列小組榜首,淘汰賽時遇到中國國家隊的一名好手,經過3場拉鋸戰,我0比1落敗。雖然輸了,但我依然很開心。因為我感到自己已找回了比賽的感覺。5月18日東京站,我發揮相當好,在小組賽里多是以大比分取勝。進前64名的淘汰賽上,我優勢是非常明顯的,可惜一個新加坡年輕裁判的錯判和誤判,導致我提前出局。
亞洲3戰,一分沒得。我的直接競爭對手M則得了6分。在東京小小的旅館里,我躺在狹窄的木床上,眼睛望著窗外無云的天空,心情變得十分低落。我懷疑自己當初所做的復出決定是不是太過草率了。我,一個快近半百的女人,一個曾經在各種賽場得獎無數的人,如今還在賽場上與這些比自己小20-30歲的孩子們在拼在爭,究竟為了什么啊?
就在我陷入迷惘之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拿起電話,先生親切而熟悉的聲音傳來:“打完了嗎?怎么樣?”“打的不好,我不想再打了。”突然我感到有一種莫名地委屈,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為什么?”在電話那端的他輕聲地問道。“不為什么,就是心里不痛快!……。這樣的比賽沒法子打。”我一古腦兒地將一路比賽下來遇到的不快統統倒了出來。他靜默片刻,勸我說:“你又不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不要把比賽的結果看得太重,你很久沒有參加世界大賽了,一時還不能適應,過一陣會好的。你就權當這次出去比賽是旅游好了……”
先生一席話穩住了我的情緒。結婚20多年來,他一直是我最忠實和最可靠的支持者。與那些一年前就開始攢積分的選手比,在分組賽和淘汰賽時,我往往最先碰到強手。只不過,這種以積分決定排位的賽制,帶來的困難與激烈是我始料未及的。“決定了某件事情,就會盡全力去做,并且去做好它。如果遇到了一點挫折就退縮,那還配作一個運動員嗎?”我用鼓勵了我多年的話默默給自己打氣。
經過短暫休整和訓練,我6月1日赴阿根廷首都布宜諾艾利斯,參加美洲區的資格賽。由于過于偏遠,許多歐洲選手沒來。面對清一色的美洲選手,我放松了心情,左拼右突,終于闖進16強,拿到寶貴的8分。6月22日在美國拉斯韋加斯,又取得2分。
8月31日蒙特利爾泛美擊劍錦標賽上,我取得第三名,這也是加拿大女花的最好成績。我的奧運積分一下躍升了40分,與M的差距已經很小。這一戰讓我一掃前一階段比賽積分不理想籠罩在心頭上的陰霾。
“擋道老人”遭“黑劍”
其實,在泛美擊劍錦標賽之前的國家隊集訓中,我差一點就被“黑劍”“劫殺”。
加拿大國家隊是遇重大比賽時才臨時組建,所有奧運資格賽等比賽均是運動員自費參加。擊劍俱樂部的工作,是我和家人收入的主要來源,不工作當然也沒有收入。亞洲和美洲6站比賽已支出很大,此時再去集訓,收入將繼續縮水,連整個俱樂部的訓練也受到影響。其次,大女兒心臟裝有起搏器,醫生說隨時要為她做更換手術,我必須在需要的時候守護著她。第三,幾個月的訓練和奔波,加上密集的比賽,尤其是身體上的傷病和心理上的壓力,讓我感到極度疲憊,需要一個調整和休養生息的時間。畢竟我已不是20來歲的年輕人了!
我以上述理由致電國家隊主教練,要求免于集訓,但遭到一口回絕,并被告知不參加集訓等于自己放棄,不再具有參加奧運選拔賽資格。這讓我很失望,也很痛苦!我沒有想到他們是這樣不近人情,我有些想放棄了。7月14日,也就是我生日那天,加劍協通過電子郵件發來最后“通牒”,要我當晚12點前回答一個字:“Yes”或者“No”。當時我正在外地指導一個擊劍夏令營,先生打電話再次征詢我的意見:“你決定放棄了嗎?”我一時無語。“你再好好想想吧!今晚12點之前必須給他們一個答復。”我脫口道:“你為我做決定吧!你說去我就去,你說不去我就不去。”那一刻我好像是一個在蒼茫大海中迷航的人,突然看到了遠方出現了一盞導航燈。
大約近12點的時候,我正準備睡覺,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打來的。我拿起電話放在耳邊:“我給他們發了一個電子郵件,說了‘Yes!’”。我忽然感到兩眼發熱。我深情地對他說“謝謝你!還是你了解我。”“明天還要訓練,早點休息吧!”從電話掛斷的那一刻起,我感到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原先讓我困頓、苦惱、猶豫和悵然了許久的一個難題,就這么快、這么容易地迎刃而解了。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由別人替我做主的事情,而這個別人卻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另一半。我真的很感激他,是他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為我做了一個最明智和最正確的抉擇。
8月中旬開始兩周集訓,每天訓練不到4個小時,強度與密度都不如自己平時在俱樂部大。不過,打實戰和個別指導還是對我有很大幫助。既來之則練之。但沒想到的是,個別年輕運動員不滿我這個技高一籌的“老人”擋道,竟然試圖在實戰訓練中故意使我手上。在打三局五劍的對抗賽時,我和L對陣,很快我就輕易拿下兩局。第三局開始,我又接連刺中她兩劍。這時,L開始變得焦躁起來,進攻動作變得粗魯和毫無章法,我為安慰她故意露出一些破綻讓L刺中我兩劍。接著我又反刺中2劍,還剩一劍,這場實戰演練就將落幕了。
當裁判示意開始,我準備結束這局比賽時,L突然向我沖來,用劍對著我胡亂地砍來,我連忙向后退讓,直退到劍道的底線,可是L依然沒有停止向我沖來,不得已我只好退出底線。當我重新站回劍道中央時,我向裁判提出對方動作違規,希望能夠予以勸阻。裁判對L黃牌警告一次。當裁判再次示意開始時,L又一次地像發了瘋似的沖向我,并用劍抽我,我趕緊舉手示意裁判叫停,可是L還是用劍條狠命的刷了我的臂膀一下。我當即找到在場地觀看訓練的劍協官員,提出不再與L打訓練比賽。
其實,我和L在場地的訓練比賽情況,劍協的官員也早就看到了。當我向他們提出拒絕再與勞拉同場訓練的要求時,他們毫不猶疑地同意了。同時他們對L提出了警告,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將會勒令她退出集訓。
這個突發事件的爆發,讓我開始意識到國家隊的這些年輕選手并不歡迎我,我的重出江湖很可能會阻斷她們在爭取奧運出線上的努力。她們知道與我明爭不行,與其讓我順利出線,不如采取暗斗制造受傷,讓我自己自動退出競爭。在10月份圣彼得堡世錦賽上,M還以請求我陪練為名,故意傷到了我的左肘。這一切讓我在進軍北京奧運的征途上,經歷了更多地曲折,也充滿了戲劇性。所有希望參加奧運的人的理想是美好的,但在爭取和追求奧運夢想的過程中,卻也充滿了競爭的殘酷和不公平的陰暗。
簽證把戲與最后的較量
我和M的“決戰”是在2008年2月初到3月底的歐洲賽區進行的。為節省費用和體力,我在布達佩斯租了房子,每天背著劍袋坐火車前往各站比賽,當天返回布達佩斯休息。本來這個賽區有7戰比賽,但由于M使了個小詭計,使我錯過了俄羅斯的比賽。
當時我們正在波蘭參加團體賽,第一場比賽M推說身體不舒服,請教練讓她回布達佩斯休息。獲準后,當天下午便急火火回去了。我和另兩名加拿大選手繼續比賽。在和日本隊的交戰中,我雖然左手老傷復發,但仍咬牙應戰。打了兩場,教練為保護我果斷地作出了棄權決定。他對我說:“團體賽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你的個人賽比較重要,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什么傷害了,你好好保重。”教練保護我的良苦用心讓我感激涕零。
次日上午,我在賓館準備乘下午飛機返回布達佩斯時候,教練滿臉怒氣地來到我房間,指著手中的一張紙說:“真不象話,豈有此理!”原來M給教練發來電子郵件,說已拿到了去俄羅斯的簽證,將在圣彼得堡與教練見面。我這才恍然大悟,M提前離開,就是為了撇開我去拿簽證!而我根本來不及去申請了,只能眼睜睜錯過俄羅斯一站比賽。如果她此戰可拿6分甚至更多,就可遠遠把我落在后面了。
這種險惡的、有違公平競賽精神的算計令教練出離憤怒。他用老家阿爾及利亞的一句諺語安慰我說:“凡是挖陷阱想害人的人,最后總是被自己挖的陷阱埋葬!”果不其然,兩天后,教練寫郵件告訴我,M在圣彼得堡個人賽上慘敗,一分未得。
最后在法國馬賽的比賽中,M在第一輪就被淘汰,我盡管也未得分,但從總積分看,我已穩獲美洲區第二名,參加北京奧運的夢想實現了!我第一時間撥通了家里的電話,激動地對先生說:“我出線了!”他說:“我知道。”他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大喜或大叫。也許是我太激動了,反襯出他實在是太平靜、太溫和了。掛斷電話,我收拾好劍袋,快步向開往巴黎通往歸途的火車站走去。(楊士龍)
后記:欒菊杰已在7月15日,也就是過完50歲生日的第二天飛往中國。因為參加北京奧運會,是送給這個難忘生日的最好禮物。她不無感嘆地說:“不比不知道,在中國做運動員實在是太幸福了。我能有今天,同祖國當年對我的培養是分不開的。對年輕運動員,我想說的一句話是,珍惜機會,條件越好的時候,越要有持之以恒的吃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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