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反對見到一百萬人和平地站上街頭,以要求陳水扁下臺來表達一種態度,一種價值。人們在凱達格蘭大道上站出來,不過是讓自己尚未長大的孩子們知道:有些價值,不容犧牲。有些是非,不容模糊。
但我更希望見到,陳水扁為了“愛臺灣”,為了社會的和諧以及他自己的歷史名譽,在人們上街之前提出辭呈。
有選票,為何談武力
然而,如果所謂群眾運動指的是威權時代那種慷慨激昂的、沖破體制的、“人民革命”式的群眾運動來“包圍總統府”或“癱瘓交通”,以“沖突和流血在所不惜”的方式來凸顯所謂“人民力量”,對不起,我反對這樣的“人民力量”。
在獨裁體制下,用激烈的群眾運動方式迫使一個領導人下臺,是有絕對正當性的,但是在一個民主機制的設計里,原來就有一個設定:你選出來的領袖很可能是個狂人怪物或騙子,所以若要半途“刪除”他,可以按“罷免”或“彈劾”鍵。如果這個動作失敗,則要“重新激活”,在下一輪選舉時,用選票將他“刪除”,丟進“資源回收筒”。如果“罷免”或“彈劾”的按鍵有問題,那么你就去修理那個按鍵。
既然有這個“刪除”和“重新激活”的內在機制和設定,“人民革命”式的群眾運動在民主體制里是沒有一席之地的。
所以,關鍵在于,施明德所領導的“百元運動”,究竟是哪一種呢?
頭腦清醒的施明德宣稱“非暴力”,明顯是希望進行民主定義下的公民實踐。他以半生牢獄換來一世英名,現在又愿意冒著一世英名被小頭銳面者抹黑玷污的風險,挺身反對從前的同志,不愧是一個公民抵抗的典范。如果是和平、合法的靜坐示威,那一百萬個捐款報名“反扁”和那決心上廣場靜坐的人們,也是公民社會的實踐者。公民社會的實踐者,我們只怕太少,不怕太多。
可是,對于這樣的分際拿捏,人民是否秋毫分明?影響民意的意見領袖們,又是否戒慎恐懼?
聳動的電視媒體在大肆報導“倒扁”集會的人數如何節節上升時,持續不斷地播放莫斯科廣場坦克車與人群對峙的畫面,看起來竟像在渲染一種“人民革命”的浪漫美感,似乎在暗示人們要有“正義”激情,要有“勇敢”沖動。而同時,呂秀蓮竟然也以莫斯科廣場為例,警告即將進場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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