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河里釣螃蟹,簍子里放了一群螃蟹,不上蓋子,螃蟹也爬不出去。你看這群威猛的家伙個個鼓著有氣似的眼睛,只要有一只想往上爬,其它的就紛紛攀附上去,硬把它拉下來,最后沒有一只出得去。
這就是說臭了街的“螃蟹效應”。可是現實沒有改變,說臭了街還得說,畢竟螃蟹沒有長進,誰也別想過好日子。反觀現實,這樣的效應在中國目前的相聲界表現得淋漓盡致。當我們把師徒成仇(侯寶林與馬季)、搭檔裂穴(奇志和大兵)、分道揚鑣(馮鞏和牛群)、發小反目(郭德綱和汪洋)等等內訌事件一一擺在面前時,我們會發現,這真真正正是一個裝著螃蟹的簍子!
身在其中的人雖然彼此有過節、有不快,罵過嘴、撕破臉,但基本上還能夠從大局出發,維持一個“彼此彼此”的局面。可是有一天,一個叫郭德綱的非著名相聲演員平地起驚雷,要爬出簍子獨自去逍遙,就打破了一團和氣的局面。據說有的同行見了分外眼紅,于是攻擊惡罵四起,把一個小簍子搞得鬧轟轟、晃蕩蕩,真是比相聲本身還好看!
按照郭德綱的說法,在所有的攻擊惡罵中,最令他痛心疾首的來自同行,因為“人們最恨的都是離自己近的人”。大約是因為只有同行才會跟自己爭飯碗、搶地盤。用郭德綱的話說是:他也說相聲,我也說相聲,他十萬一場,我三毛一場呢?不公平,我把他拉下來,哪怕我上不去我也會很快樂。這就是活生生的螃蟹心理,要死一塊死,你別想獨自活得風光。這跟行外人的攻擊惡罵還是有區別的,譬如像我這樣蹲在另一個簍子里的人罵一罵郭演員,他只會覺得可樂,跟他并無直接的利益沖突,無怪乎郭德綱要說,“除了相聲界三四十人,全世界人民對我都是友好的!”
一只螃蟹一個簍子,不上蓋子是可以爬出去的,兩只沒準也可以爬出去,但是一多就成問題了。要是每個簍子都只有一只螃蟹那該多好!可問題是在中國做什么都人多,做什么都難免擠在一起頭碰頭,哪個圈子里都免不了利益沖突,這在相聲界有,在電影界有,有文學界、藝術界都有。大家擠在簍子里左一鉤子,右一鉗子,掄來掄去,自殘與內耗著,未必對事業發展有好處。但是大家就這么鉗著掄著,硬是把自私演繹成一種螃蟹文化。
自私無可厚非,關鍵是君子愛什么都應取之有道,這個道就是規則。螃蟹文化鏟除不了,主要原因是中國人缺少規則意識。每個人都不遵守規則,或者說遵守規則的人成了被人恥笑的傻子,不遵守規則的人反倒活得人模狗樣,一個良好的社會永遠也不可能建立起來,人就不能成其為“人”,還是螃蟹,還會擠在簍子里互掐互咬。
郭德綱是不是就有很強的規則意識呢?能夠按規則辦事呢?我不是他那個簍子里的人,看不清楚,恐怕讓他自己來回答更好。(廖保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