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6日的《人民日報》報道稱,廣州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完成的一項社會調查報告顯示,廣州流浪乞討者超過95%屬于“職業乞討”。有專家建議,對那些確屬家庭經濟困難和社會保障無法解決生存問題的行乞者,有關部門可對其發放“行乞信用證明”,以進行分類管理;政府為乞討者建立檔案,并在部門、片區之間進行通報,對他們的行乞方式、時間及地點進行規范,促使他們做到文明行乞云云。
我輩江湖中人看到這條消息應該額手稱慶云:丐幫復興有望矣!你看,如果真如調查所說的,95%的人是職業乞討,只有5%的人是真的家庭有困難的話,此規定即出,這5%的人馬上就也改成持證上崗,要多職業有多職業。那就是說,所有乞丐從此就都是職業的了。江湖一統就是這么容易。
而且這事是饒有古風的。想當年丐幫傳說,是洪武大帝朱元璋御批乞丐可以行乞于天下,舉凡紅白喜事之家,都有責任給乞丐一晚飯吃。江湖上把乞丐的頭目稱為“桿上的”,其實就是“趕上吃”的諧音。多少丐幫子弟為這種名正言順的地位而自豪!民國以降,皇帝是沒有了,丐幫弟子的合法性多少受到了傷害。沒想到在今天,居然有學者專家來論證其合法性,并且為這種合法性冠以“行乞信用證明”之嘉名,遠過前代的“奉旨乞討”,風流之處,甚至可直追“奉旨填詞”。
說到信用證明這事,頗有些朋友擔心,連警察證都可以偽造的今天,行乞證的偽造恐怕不算個技術含量很高的工作。但我倒是擔心另外一件事:信用誰來擔保。
我們知道,一旦有關部門出面做這個“行乞信用證明”的話,就等于是用政府機關的信用為乞討行為做了一個擔保。雖然我們的政府機關經常有機會為從胸罩到內褲的質量進行擔保認證,但為乞討行為的信用做擔保,恐怕是世界各國都罕見的行為。
做了擔保雖然有篡奪丐幫領導權的嫌疑,畢竟是納入管理,也不能說人家不對。但既然擔保了就要承擔連帶責任。我們同樣知道的是,保證公民最基本的生存是政府的義務,政府一旦做了這種證明,不但是用自己的信用做了別人行乞信用的擔保,而且是名正言順地把對于身陷困境社會成員的義務,直接就用信用證的方式推到社會上去了。
所以,這件事最不靠譜的地方,即不是該不該政府認證行乞行為,也不是一旦實施,有關部門就等于篡奪了丐幫的領導權,而是一旦進行了這種認證,就等于是推卸了政府對于社會救助方面的責任,并且名正言順地放在了社會大眾的頭上。
當然,觀音難救世間苦,政府并不是全能的上帝,沒有辦法把所有困難都扛起來。可是,專家們建議政府這么名正言順地放棄自己的救助責任,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害人也不是這個害法吧?雖然我們總是說管得少的政府就是好政府,但政府管得再少,這部分責任是他們不能免除的責任。要是這本份責任都能名正言順地免除或者減少,政府存在的意義基本就等于零。
作為專家學者,不能加強政府的責任意識,倒用自己專家的名聲出這種主意,除了腦子進水外,實在也讓人說不出什么了。莫非這些專家是丐幫派出的“無間道”不成?(五岳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