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中的漁村盛況
“那時的漁村遠近聞名,碼頭總停泊著一百來條船,漁船回來晚了,根本就沒有地方停。”
在村里的老人看來,目前這樣一種作業方式不正常,“這樣長年累月駐守在海上捕撈,人累,海也累!壁w清亭,58歲,多年的老船長。
多年的海上生活讓趙清亭患上了類風濕。不過每天,他都要到河邊走一圈。有時,自己還搖著小船在河里撒上幾網,“網不到魚蝦,也可以找找樂子”。
他指著魯棣5481上成堆的煤塊說,“以前,村里的蝦皮都是拉回來以后統一用鹽炒,而現在因為打撈時間長,就這樣在船上直接炒,蝦的味道已經遠遠比不上以前了。”
水溝村中央,仍有一堆廢墟,3年前,這里是村里集體加工蝦皮的地方。當時,鄰近的幾個村子的捕撈規模都比不上水溝村。
趙清亭指著廢墟旁兩個一米多深的池子說,當時因為捕撈的貨物量過大,漁民忙不過來的時候,還會在這里釀制蝦醬。
這堆廢墟顯然激活了老趙對于水溝村往日繁榮的追憶。
據他介紹,上世紀70年代水溝村只有200多戶800多口人,但隨后的富庶吸引了山東、河北等地的漁民,到上世紀90年代初,村里的人數擴展到1200多人。新來的居民很快也一樣變得富裕起來。
當時村里一個家庭一年收入四五萬沒有任何問題,到1998年的時候,這里已經是在河北南部、山東北部小有名氣的海產品加工基地,主要以蝦皮為主,形成了產供銷一條龍的配套服務。
“那時候,村里的飯店就有15家,來往的客人不比埕口鎮少,江蘇、浙江、陜西的一些大客戶甚至住在村里下訂單。”趙清亭說。
當時,趙清亭也還是十里八鄉知名的船長:“那時的碼頭非常熱鬧,總是停泊著一百來條船,漁船回來晚了,根本就沒有地方停。”
1995年,村里統一規劃,給每家每戶建房子。富裕的村民們甚至自己掏了15000元在村口立了一個“渤海漁業第一村”的牌子。
坐在一艘廢棄漁船銹跡斑斑的船頭,趙清亭說,好年頭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下午6點,李振東的魯棣5481終于維修完畢,吐了幾口黑煙便轉身向10公里外的出海口駛去。
“機器越來越好了,但是貨卻越來越少了!笨粗旈5481越來越遠,趙清亭轉身離開了碼頭,“已經好多年沒有見到過魚了!
“只有賣房發工資了”
船東郭鳳娥家全年投入捕魚成本約51萬元,兩天的辛勞成果,算下來還虧2000元。
9月6日清晨,被朝陽點亮的水氣,裹著犬吠開始在村里蔓延開來。一聲接一聲,喊醒了沉睡的村莊,也喊醒了睡得并不踏實的郭鳳娥。按時間推算,早上8點,是李振東的運輸船再次回村的時候。
在過去的一個多星期里,自己家的收成并不樂觀。這天會怎么樣,揪著她的心。再者,丈夫出海已經半個多月了,安全也讓她擔心。今年6月份,鄰村一個漁民掉到海里喪生。
起床整理了一下院子里的籮筐,郭鳳娥拿著一個饅頭一根大蔥,一邊吃著一邊來到了碼頭。
朝陽在河灘上開裂的舊船身上勾勒出一絲亮色。村里的婦女們三三兩兩地都來了。
8點,魯棣5481準時在河流轉彎處躍現。盡管看不到船上貨物的多少,但是有經驗的婦女已經從船只高高懸起的吃水線判斷出今天的收獲并不多。
“還是空船啊!比巳褐袕浡趩实臍庀。
約半個小時之后,郭鳳娥把自己家的32筐蝦皮以2800元的價格賣給了一個來自外地的漁販子。這是郭鳳娥家的漁船在過去48小時中的收入。
中午,在自家院兒里,郭鳳娥和鄰居討論著收成。這樣下去,她家距離破產并不遠了。
每年,她家那條180馬力的漁船需要消耗柴油150桶(180公斤裝),共計15萬元,7名雇工需簽全年合同,工資共計23萬元,一年更新網具需要花費7萬元,烘干貨物所需要的煤、鹽需花費5.5萬元,給國家繳稅4320元。總計約51萬元。
而每年的作業時間,除去兩個月的休漁期、一個月的冬季不能捕撈、兩個月的起風天,正常作業時間,只有約210天。
也就是說,每天他們家至少毛收入2400元才能收支平衡。
“這樣子算來,這兩天就虧了2000元!惫P娥說。
和郭鳳娥家隔著一條街道的吳衛蘭家,擁有和前者馬力相仿的一條漁船。吳衛蘭當天的收入稍高一些:“賣了3700元,但也還是虧。我已經跟當家的商量過好幾次把船賣了算了,但是擔心賣了船找不到活干,所以一直堅持著!
“但是如果今年的年景一直是這樣,年底,我便只有賣房子來給工人發工資了!眳切l蘭說。
在水溝村,“賣房還債”并不是戲言。曾經總資產在村里名列前茅的王玉強,便在2005年賣掉了房子還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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