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事的是很有藝術氣息的正當職業
他們的工作卻常常連家人都不知道
近年來,藝考持續火爆,藝考生增多的同時,一個特殊的群體——“校外人體模特”人數也在迅猛增長。從事這種可能給他們帶來“名譽損失”的行業,人體模特在向他人提及自己工作的時候常常諱莫如深。
本報(注:齊魯晚報)記者在征得了當事人同意后,走進高校畫室,探訪到他們的特殊生活。
個案采訪
做人體模特家人不知道
3日上午8點,山東大學藝術學院404教室,濟南的下崗女工沈紅(化名)馬上要在幾名少男少女面前展示身體,啟發他們用畫筆表達美麗的人體藝術。在學生們準備畫具的空當,沈紅和記者大方地攀談起來。沈紅告訴記者,她家是濟南的,三年前從一家棉紡織廠下崗后,家里老人有病需要錢,怕家人不理解,背著他們就做了人體模特。“這個活看著容易,也是好漢子不愿意干,賴漢子也干不了的。你看,擺好姿勢,有時候一站或者一坐就是40多分鐘,也是個體力活,一堂課下來很累人。”“咱要對學生負責,不能亂動做大幅動作,否則畫就畫不好了。”
沈紅說,她認識很多做這個行業的人,大多是一些下崗或者沒有正規職業者,他們都辛苦地在省內各大美術院校(系)之間“走穴”轉場,幾乎所有的美術院校都是他們在支撐著人體藝術的展示臺。“不轉場也不行,學生不能一個學期都畫你一個人的體形啊。我皮膚白一些,所以圈里面的朋友給介紹了這個活干。要找到活,也需要學校老師的認可才行。我和山大的老師關系不錯,感覺這個活很自由,老師給打電話,就出來了。算是出來玩吧。”
第一次出場緊張得吐了
3日下午,記者見到了40歲的男人體模特老李。昨天是他第一次全裸,第一次接受采訪,周圍第一次全是20歲左右的國畫專業的小女生,她們也是第一次畫人體,緊張的空氣在畫室里蔓延。
老李告訴記者,他干這個有兩年了。2006年美術專業研究生入學考試,第一次脫得只剩內褲上臺被畫的時候,他“緊張得全身冒虛汗,最后哆嗦,跑到廁所里嘔吐起來”。后來慢慢習慣了就好多了。“我就想,沒有什么啊,這是我的工作,自己不過是一個教學道具啊。你看山藝,就把我們這些人體模特歸到教學設備科管理,哈哈哈,我們就是個會喘氣的教學設備而已,就是個石膏像。這樣想,就克服緊張了。很多人第一次干這個都緊張害羞,慢慢會習慣的。”老李給記者講了個小故事:一名挖溝的民工怕累,而且一天也才30元收入。嘗試著干模特一天掙50元錢的活,結果干了一次就不愿意干了,他說,干人體模特,還不如去挖溝呢!
深入調查
年紀大的有90歲干得好的一月掙一千
老李告訴記者,這個行業干的人越來越多了,人體課的總課時在那里擺著,于是競爭也越來越激烈。這職業社會上很多人不理解,然而報酬卻出奇地低,不像這個藝術行業其他崗位上的人那么高。
據了解,駐濟設美術專業的高校都是按照課時費支付人體模特報酬。建工、山師付給人體模特的課時費最高,每課時20元,山藝、山大15元,美專等12元。濟南以此為生的職業、半職業人體模特群體大約有二三百人,年齡從十多歲到九十歲都有。老李說,他認識的最老的人體模特是長清區一位90歲的老人。
無論是沈紅還是老李,都認為這樣的收入難以養家糊口。“就是在學生家教市場,一小時也比這拿得多。也許干這個太簡單了吧。”據他們了解,他們的同行中,干得最好的,就是找的活最多的,一個月也就是1000元收入,一年再扣除兩個大假期不能干活,年總收入很少。干得不好的,一年也就是三四千元。老李說,干這活最好的地方是濰坊,那里的美術院校課程比較集中,人體寫生課連續上10天,每天8個課時,去一次很劃算。老李開玩笑說,“我擔心你報道了以后,我們這個行業干的人更多,活更難找了呢。”
記者注意到,老李下午額頭上一直在冒汗,原來他感冒了。只要和學校里的老師聯系好,做模特的就要按時來“上課”,很多在各個學校轉場的模特就是耽誤了吃飯,也不能耽誤了學生的課,這也許就是他們的“職業道德”。
“交錢可畫裸模”人體模特竟成招生噱頭
山大藝術學院老師王鵬告訴記者,包括北京、上海等地的學校,都存在校外模特。省內很多學校和任課老師都有自己的模特隊伍,包括人體模特和肖像模特。但是,學校里和老師個人掌握的,都是一個隊伍或者群體在互相調用。
據藝術院校老師反映,一些非正規的藝術類招生培訓機構竟然開始打出“人體模特”的噱頭,這是社會對人體模特存在誤解的一個例證。“他們為了辦藝考培訓班,多招幾個學生,竟然一開始就給高中生說,交上錢就先到哪里哪里去畫裸體模特……這明顯是把人體模特當成吸引學生、多招點學生的噱頭了!”
老李他們在記者采訪中,一直強調的是:“稿子里不要把我的特征泄露出去呀”“拍照不要拍到我的面部”“拍了照片我先看看”。
在他們面前的老師和學生眼中,人體模特是個很有藝術氣息的正當職業,理應獲得社會更多的寬容和尊重。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愿意更多、更主動地和社會分享自己這個職業的酸甜苦辣。(作者: 董從哲 實習生 高潔 通訊員 鄭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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