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震后第7天,鑒于天氣炎熱,大量遺體尚需繼續清出,容易造成病原菌滋生傳播,加之生活用水緊缺、震區人員相對集中、救援人員連續作戰機體抵抗力下降,災區防疫工作面臨越來越大壓力。而我們抗戰在第一線的醫護人員、志愿者們用自己的行動,譜寫出一首又一首的英雄壯歌。
英雄有名·志愿者
英雄有名·倪欣等6人
(崇州市殯儀館的志愿者)
處理遺體的“80后”志愿者
這是6位成都農村的抗震救災志愿者,80后、90后人,運動鞋、牛仔褲、格子襯衣,高大而帥氣。雖偶爾冒出“大老粗”似的話,但個個言辭淳樸、眼神誠懇。當然,他們最特殊的是,充當志愿者的工作地點,殯儀館,成都崇州市殯儀館遺體處理現場。
報名:想對災區做點事情
他們是怎樣來到這個有些“詭異”的地方做志愿者的呢?
5月13日下午,28歲的“老大哥”徐倫正在村上的代銷店耍。突然看到同村的倪敏、倪波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過來。“走,去政府報名!”倪敏大聲喊了一句。“干啥子?”徐倫問。“政府在征集志愿者的嘛,要身份證才能登記。”倪敏話音剛落,徐倫已經沖了過來:“我的身份證在身上,走!”
不一會兒,鄉政府的表格上已經落下了徐倫的大名。
“你當時是覺得好耍,才毫不猶豫地跑去報名的?”記者問得很不客氣。
“絕對不是。”徐倫突地撐起了身子,“我是真正想去!我就是覺得……怎么說,我覺得慚愧。”
其他幾人解釋了徐倫“慚愧”的意思。這樣無所事事地待在后方,他們覺得內心有愧,”我們應該給災區做點事”。
不過,徐倫先斬后奏申當志愿者一事,事后受到了妻子的阻攔。但妻子無論如何也拗不過他,最終順了他的意。
開始: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按照相關部門的安排,5月14日,倪敏、徐倫等6名來自崇陽鎮安樂鄉黑鋪村的志愿者到崇州市殯儀館服務。志愿者的任務不難:維持秩序、安撫遇難者家屬。可是,當上百具從都江堰等待處理的遺體運到,而殯儀館工作人員根本來不及搬運時,倪敏第一個跑了過去。
害怕、害怕、還是害怕……最開始,倪敏根本不敢像殯儀館工作人員那樣直接抬遺體。他只敢用手抓住尸袋、胳膊用力,懸空著將一具具遺體從車上提下來。不一會,張偉跑來幫忙,兩人分頭扯住尸袋邊緣,全力往停放點運。突然,“嘩”地一聲響動,張偉手中的尸袋破了,一只血肉模糊的腳露了出來!
“啊!”張偉突地放聲尖叫,雙手不聽使喚地松開了尸袋。接著,他轉身、撫胸、下蹲,大聲干嘔起來。
倪敏愣了。連雙手什么時候松開了尸袋也不知道。幾分鐘后回過神,張偉一臉慘白地歸位了。由于破裂的尸袋已經無法著力,兩人咬咬牙,用雙手抬起了遺體。在將該具遺體搬運到停放點的整個過程,倪敏、張偉沒再說一句話。
倪敏后來說,當天晚上,他回家洗澡時,總覺得身后有人影晃動。張偉說,他睡在床上后熬到深夜,一直都睡不著。可是第二天天亮了,二人又準時出現在了政府的集中出發點。
后來:不知道能為他們做什么
“一些摸上去又冷又硬的,應是遇難不久;一些肉質松散,應已全身浮腫。”倪敏說,就算隔著3層手套、一層尸袋,他也能夠清清楚楚感覺到遇難者當時的慘狀。
但是,這一切,都不及5月15日這天的工作更讓他覺得無助和難過。
5月15日,警察到殯儀館清理遺體、作DNA鑒定、收集資料。6名志愿者的工作變得更艱巨:協助警察翻撿遺體、殘骸,收集遺體身上的遺物、聯系其家屬。
濃烈的氣味,在尸袋拉鏈一打開的霎那撲面而來。“我們實在受不了!”倪敏說。當遺體被翻出、身上的衣物被志愿者們剪開時,異味更加囂張地穿過口罩、入侵眾人的嗅覺。一具具遇難者遺體呈現在他們眼前:一位遇難母親將嬰孩死死抱在懷里,無論工作人員如何使勁,都無法掰開;一對遺體不成人形,面部的三角地帶完全被壓塌;而更多的遺體則是支離破碎,瘀傷滿身……
“除了做這些,我們不知道還能為這些遇難者做些什么。”徐倫、倪敏聲音有些哽咽,眼角迅速濕潤了。
“我們會堅守到最后……”
“我不曉得怎么說。比起其他人,我們的工作沒的啥子了不起。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們最想去災區第一線,因為我們農村人的身體好、有力氣,所以很想去幫官兵救那些被壓倒的人。后來到殯儀館了,更曉得前方的情況好慘烈,那些現場救援的人才更辛苦。我這輩子啥有意義的事情都沒有做過,在這里我們沒啥危險,死不了,會堅守到最后!”在記者的請求下,28歲的徐倫終于憋出了他的“獨白”,但倪敏說,這其實是他們6個人的“眾白”。 (記者 周滔)
英雄有名·歐陽宇等3人
遺體間的
女消毒員
這是一支由10人組成的遺體消毒小組,他們駐扎在都江堰市殯儀館。本該是由男人組成的消毒小組里面,卻有3位來自武候區衛生監督所的女性,她們分別是歐陽宇、劉淑群、夏東。地震之前,她們的工作與遺體消毒毫不相干,甚至連目睹親人遺體的勇氣都沒有。5月15日,地震發生后的第三天,她們按上級要求來到都江堰市殯儀館負責為遺體消毒。3天來,她們身背40多斤的噴霧器,日日夜夜奔走在遇難遺體之間,為的是讓遇難者們干干凈凈地走。
弱肩挑起重擔
昨日下午2時許,都江堰市殯儀館遺體停放廳,彌漫著遺體特有的氣味。大廳地板上,平躺著幾具剛剛從挖掘點運來的遺體。身著白大褂的劉淑群掀開一具遺體身上的裹布,背著噴霧器的歐陽宇打開噴頭,向遺體全身噴撒消毒藥水。消毒完畢,兩名消毒員面悲痛的眼光在遺體面部稍許停留,隨即將裹尸布緩緩拉上,繼續走向下一具遺體。
“5月12日地震剛剛結束,我就知道艱苦的任務馬上就要來了!”消毒組組長歐陽宇說,作為衛生監督所的一名工作人員,她們以前只是負責食品、炊水及公共場所的衛生監督工作,從未接觸過遺體消毒。5月14日,成都市疾控中心向武候區衛生監督所下達任務,要求該所派出10名工作人員組成遺體消毒小組,趕赴江堰市殯儀館。
5月15號早上7時,消毒小組到達都江堰市殯儀館,接受簡短的遺體消毒知識培訓后便立即投入到消毒工作中。截至昨日,這支消毒組已背負40多斤重的噴霧器在殯儀館奮戰了3天。
身處危險前沿
都江堰市各個挖掘點新發現的遺體,最終都會送到該殯儀館。隨著時間的推移,遺體的腐爛程度越來越重,她們必須親手揭開每一具遺體身上的裹尸布一一進行消毒,她們時刻面臨病菌入侵的危險。
“面對大災,我們根本就沒想那么多,我們的危險換來的是更多人安全!” 來殯儀館的3天時間里,消毒組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言退。這支消毒小組不但要承擔遺體消毒,還要對遺體運輸車輛進門和出門進行兩次消毒,還要適時對殯儀館各個區域進行消毒。每一具遺體的姓名、來源地址、年齡、性別都需他們都要做詳細進行統計。同時,消毒小組專門成立一個安撫小組,對遇難者家屬進行勸解,告知她們,在震災特殊時期,遺體突然增多,殯儀館無法一一為每具遺體進行冷凍,如不立即對遺體進行火化,會加重腐敗,埋下瘟疫隱患。
只想讓他們干干凈凈地走
“雖然我們都是衛生系統的工作人員,但在地震之前,我們所作工作與遺體消毒毫不相干,甚至連目睹親人遺體的勇氣都沒有,大災把我們的膽子逼大了!”歐陽宇說,他們剛來殯儀館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擺在大廳里的幾十具遺體,10名工作人員沒有表現出畏懼。“很多親人打電話過來,問我們害不害怕,我對他們說,在這里工作幾天,沒有害怕,只有沉重和難過!”
“看見這么多遺體,而每一具遺體的臉上都表情痛苦,面對他們,我們為自己仍然活著而深感幸運,我們這些幸免于難的人,應該為他們的離開做一點事。消殺細菌雖然艱辛危險,但能讓他們干干凈凈地走,我們也感到一絲絲欣慰!”歐陽宇說。(記者 彭博喜)
英雄有名·常鏞等
(雙流疾控中心工作人員)
確保衛生安全
我們始終在一線
“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我們要給在震災中生還的人一個更衛生、更安全的環境,這也是為了讓更多人好好地活著。”截至昨日,雙流縣疾控中心已累計抽調100余人次專業技術人員,往返奔赴于都江堰、彭州等地開展廢墟、各暫住地和聚集地的消毒工作。兩支消毒隊伍已連續奮戰了70多個小時,堅守在災區一線。
而在彭州,感人的故事依舊在上演。率領8名技術人員趕到彭州的雙流縣疾控中心黨支部書記常鏞已經50多歲,身材單薄,但他仍然背負著60斤重的消毒藥水在一個個廢墟上、在一堆堆瓦礫上堅持工作。
“這是對體力和心靈的雙重考驗,每一批工作人員幾乎都要連續工作24小時才會有輪換人員,但他們從來沒有一句抱怨,我們始終戰斗在一線。” 曾多次帶領消毒人員進入災區,為災區送去消毒藥品和器械,指揮本中心工作人員消毒工作的中心主任周志強肯定了中心職工在這次一線救災工作中所表現出的大無畏精神。(呂天萍 裴宗琴 曹月柳 記者 張慶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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