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敢相信他能活著出來,昨天我還兩次問他,這是不是真的。”陳玉林望著重獲新生的丈夫,滿心歡喜。她告訴新快報記者,丈夫被埋在廢墟里,她絕望得已經為丈夫選好了下葬的墓地和裹尸體的白布,但沒想到丈夫又奇跡般地“活”了過來。
地震
丈夫無音訊 母女夜失眠
陳玉林和李克誠結婚22年,16歲的女兒在讀初三。
陳玉林身體不好,一直在什邡市南泉鎮瑞虹村的老家里種田。地震發生時,躺在客廳椅子上的她突然覺得屋子在搖晃,“我的第一反應是地震了,趕緊拼命往外跑”。
陳玉林跑到安全地帶后,找到剛從學校跑出的女兒,并給丈夫打電話,但電話一直沒打通。
陳玉林的房子被震裂成了危房,她簡單在院子里搭了一個棚子準備暫住。隨后,她忙著到處找人打聽丈夫的情況,“當時手機和固定電話都打不出去,都沒有人知道他那邊的消息”。
陳玉林說,家里的收入就靠丈夫在學校當廚師一個月1000多元的工資,既要給她看病,又要供女兒上學。“他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啊,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們母女可怎么過啊?”那天晚上,陳玉林和女兒失眠了。
尋夫
毒氣也不怕 只為找到他
13日一大早,陳玉林帶上女兒到50公里外的紅白初級中學尋夫,走到半路一個叫川心店的地方時,遇到化工廠有毒氣體泄漏。“味道很難聞,很多人都從里面跑出來了。”陳玉林顧不上那么多,硬要往前闖。
由于沒有防護措施,陳玉林和女兒呼吸了一些氣體,都覺得頭痛和喉嚨痛。“很難受,我們看沒辦法再往前走,只能先回家再看情況。”陳玉林說。
當晚突降大雨。丈夫還是沒半點音訊,陳玉林又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陳玉林14日上午帶著女兒冒雨趕到什邡市。她在市內災民安置點和各大醫院拼命尋找自己的丈夫。后來在一個災民安置點,陳玉林找到了幾個和丈夫同在紅白初級中學工作的幸存者。
“他們告訴我,我老公住的宿舍塌了,他可能沒出來。”聽到這個消息,陳玉林心里像刀割一樣。回到家后,大雨還在繼續下,“當時我們母女就在棚子里,抱頭大哭。我老公這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就這樣沒了呢?”陳玉林仍沒死心,她一定要找到丈夫。
15日上午,陳玉林和女兒再次出發尋找丈夫。讓她們料想不到的是,在經過川心店時,她們又遭遇到了山體滑坡,從山上傾瀉的山泥將公路掩埋,車不能再通行。
“當時還有余震,但要過去只能從那些山泥上走過去。”陳玉林說,當時她也很害怕,但為了找到丈夫,她和女兒走過這段山體滑坡的路段后,又走了20多公里才到紅白初級中學。
絕望
山后挖墓地 買白布裹尸
紅白初級中學教學大樓和職工宿舍樓都塌了。由于通往紅白鎮的路遭遇塌方被堵,大型救援車輛進不來,解放軍官兵只能徒手在廢墟中尋找幸存者。
垮塌的職工宿舍樓有四層高,李克誠住在一樓靠右邊的房間。在現場,學校一些幸存教師正在幫忙救援,很多人告訴陳玉林,“他(李克誠)沒出來,沒有希望了,都不曉得壓成什么樣了。”
16日中午,經過解放軍搶修,進入紅白鎮的路通了,大型救援車得以進入學校救援。
廢墟堆中不斷找到遇難者的尸體,有校長的妻子和孫女,也有副校長的妻子……陳玉林心涼了,決定回家和家人商量丈夫后事。
“我知道當時他在睡覺,身上肯定沒穿衣服,就買了白布準備給他裹尸。我還在家里的后山上幫他找了塊墓地,坑都挖好了,等找到他的遺體就讓他入土為安。”辦完這些后,陳玉林又返回學校等待最后消息。
曙光
丈夫呼救命:這里還有人
17日凌晨,挖掘機繼續在廢墟中搜救。在清理完一塊大石塊后,司機正準備用挖掘機清理旁邊的大石頭,突然聽到有聲音從廢墟中傳出。
“救命啊,這里還有人。”李克誠“幾乎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李克誠語)喊出了這句話。
在場的廣州軍區救援人員聽到有人還活著,迅速在廢墟堆中搜索……
陳玉林也聽到了!
當時她正胳膊夾著白布在苦苦等待。她通過救援人員跑的方位,判斷出這個幸存的人可能就是丈夫李克誠。
她一個箭步沖上廢墟堆,女兒李秋怡也跟著她跑了過去。
“是他,他在喊‘我的腳快斷了’。”陳玉林激動地哭了,她邊哭邊安慰丈夫,“你不要喊了,保持體力,有人來救你了。”
李秋怡也在旁邊鼓勁,“爸爸不要怕,他們馬上救你出來了。”
獲救
丈夫被救出 感覺像做夢
為了避免李克誠見到親人后激動,不利于救援,營救人員先讓家屬退到一邊等候,然后徒手將壓在李克誠身上的石塊慢慢搬開,將他抬出來,隨后送上救護車。
“解放軍戰士已經好幾個晚上沒睡覺了,他們很辛苦。而且送他去醫院的救護車是從連云港過來的,他們這么老遠跑過來救我們,我們真的很感謝他們。”陳玉林告訴新快報記者。
陳玉林已經幾個晚上沒睡過覺,看到丈夫被救出,更是激動得睡不著,一個晚上都在興奮中,不停地給親人打電話報平安。聽到消息后,親人們都哭了。
陳玉林說,丈夫被困了107個小時后獲救,而且身上沒受什么傷,她開始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昨天我還問他兩次,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夢。他就老笑我不相信他。”陳玉林說,丈夫被困的這107個小時里,她整整瘦了10斤,但丈夫奇跡般地活下來,讓她懸在心里的大石頭終于可以落地了。
“只要活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玉林感嘆道。(記者 陳海生 余亞蓮 張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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