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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礦企業家的縣長助理的職務被免掉了嗎?”
“領導不在,我們也說不清……”
接聽電話的,是陜西省府谷縣委組織部的一位工作人員。
盡管帶著些許遲疑和猶豫,這位工作人員還是肯定了這條消息:2月3日晚,縣委緊急召開會議,決定免去高乃則、王乃榮、王萬東、劉過門四人縣長助理職務。此四人乃府谷赫赫有名的煤礦企業家,有的被當地人稱做“煤老板”。
“煤老板”當縣長助理,驟起風波,一度讓府谷上下神經緊繃。
起源:“煤老板”當上縣長助理
此番風波之源,是“府組發(2008)31號文件”。
文件主要內容為:“經縣委常委會研究,提議:聘任高乃則、王乃榮、王萬東、劉過門四同志為縣政府縣長助理(不脫產);聘任張繼平、王世春、劉旭鋒等三同志為縣政府縣長經濟顧問。”
七名被聘任為縣長助理和縣長經濟顧問的人,均是當地民營企業家,其中六名為“煤老板”。
縣長助理和顧問們可以享受的政治待遇有“參與縣上組織的有關經濟發展規劃、決策、制度的討論制定,以及與此相關的各類咨詢、論證、聽證、調研、視察、考察活動,提出意見建議”。
“他們都是一年一聘。”府谷縣委組織部部長賀強介紹,這些縣長助理,并沒實權,實質上還是顧問。
初衷:杜絕民營企業偷稅漏稅
府谷地處“神府煤田”腹地,被稱為陜西的“科威特”。2007年底的統計數據表明,府谷民營經濟已占到縣域經濟總量的74%。而民營經濟大多涉煤。
府谷縣委組織部的一位領導并不諱言,這樣做就是鼓勵民營企業家積極納稅。
2006年以前,府谷縣稅收不規范,存在企業偷稅漏稅行為。
2007年3月7日,縣里出臺了《關于鼓勵支持民營經濟發展的暫行規定》,提出對納稅1000萬元以上、群眾公認有突出貢獻的優秀民營企業法定代表人,經組織考察,可聘任為縣人民政府不脫產縣長助理。
而在2008年5月,縣里將此政策修訂,出臺了《關于鼓勵支持非公有經濟發展的暫行規定》,規定“納稅和為社會公益事業貢獻在2000萬元以上、群眾公認有突出貢獻的優秀非公有制企業法定代表人”可以入圍。
聘任稱呼也由縣長助理改為“縣委、縣政府特邀經濟顧問”。
府谷縣在2007年納稅達到1000萬元的民營企業家有9個,后來結合社會貢獻、遵紀守法、安全、計生等方面進行了考察,最終提交常委會討論的有7個人。
爭議:難免商而優則仕之嫌
聘任煤老板擔當縣長助理一事,府谷縣處理得很低調,當地官方網站、報紙及各種材料中,均未將他們稱為縣長助理。雖然慎之又慎,但此事在府谷依然掀起風波。
“這些煤老板經濟實力雄厚,可他們大多都是高中文化以下,有的甚至斗大的字不識。怎么能當好助理?”府谷縣街頭,一位群眾表達自己的不滿,他認為,權力帶上了銅臭味,很難讓普通老百姓理解。
當然也有人持贊同態度:社會事業的管理需要不同階層的人介入,無論是“不脫產縣長助理”還是“縣長經濟顧問”的稱呼,都是政府對民營企業家經濟行為的認可,也是一種政治榮譽,提高民營企業家的社會地位,讓他們更好地為社會提供更多的資源。為什么不能選聘更多不同階層的人來參與政府的決策?
有的干部則擔憂:“這些縣長助理,除了市上任命的兩個有分管工作外,其余的都是協助副縣長工作,實際上是多了一個層次,增加了工作的中間環節,也增加了行政成本。”
對此,府谷縣委一些干部并不認可,“現在領導的會議太多,尤其是經濟發展的熱點地區,一些應付性的活動、會議就要占去大半的工作時間,設這些縣長助理是出于工作量的考慮,一些事情如果沒有人具體盯著去落實,就會誤事。”
“這和紅頂商人有本質的區別,紅頂商人是指戴著帽子去做生意,我們這是生意已經做大了,再給他戴個帽子。”據一家媒體報道,府谷縣委組織部部長賀強曾經解釋說,這并不會影響執法部門的正常執法,這些不脫產的縣長助理因為不參加具體的政務活動,也不會左右政府的決策,更不會出現官商勾結的情況。
追問:企業家“變色”圖個甚
事實上,府谷縣政企之間的“互動”早有傳統。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府谷縣企業家出任副鄉鎮長、鄉鎮黨委副書記的,最多時達到29個。
當地出臺的鼓勵民營企業發展的規定中,除聘任民營企業家為縣長助理外,另一個規定是,鼓勵黨政機關、事業單位干部職工到企業掛職,“掛職期間本人在原單位的職務、工資、福利等一切待遇不變。”
“目前已經有40多個干部到民營企業掛職去了。”府谷縣城一位知情人介紹說,“一些煤老板很喜歡政府的人去掛職,他給你發錢,你肯定要為他辦事。”
被聘任為縣長助理的企業家劉過門稱:“縣上讓我們當縣長助理,說是給政治待遇,其實一點實質都沒有,只是捐款了就想起我們。”
賀強認為這是民營企業家“內心深處的一份榮譽”,“通過聘任民營企業家這種方式,讓企業家的凝聚力增加了,社會責任感也越來越強。府谷縣這兩年實施的100多個企業幫扶100多個村子活動,得到了企業家的熱心參與,已落實資金4億多。”
結局:“有錯必糾”摘掉“紅頂”
盡管府谷縣委仍然認為聘用民營企業家的做法效果明顯,甚至發揮了積極作用,但在2月3日晚,一次非同尋常的縣委常委會仍然召開了。
府谷縣委常委們認為,當時聘用民營企業家為縣長助理的做法效果非常明顯,促進了經濟的發展,但由于此項工作沒有明確的政策依據,仍處于摸索階段,工作難免會出差錯。會議決定:免去四名民營企業家縣長助理職務。
當地媒體對此報道說:“府谷縣委、縣政府對此事高度重視,本著有錯必糾的態度,當即召開縣委常委會議,就有關報道情況進行了專題研究。”
但在坊間,則流傳縣政府有關領導承認:這些企業家均是因為資源性經濟暴富起來的,沒有經過市場經濟的錘煉,“也不適合參政。”(本報記者 臺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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