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凌晨2點左右,33歲的四川省北川羌族自治縣縣委宣傳部副部長馮翔在位于綿陽的家中去世。據公安部門初步勘驗,馮翔系自縊身亡,具體原因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馮翔的孿生兄長馮飛表示,壓力太大是弟弟輕生的主要原因,在5·12地震中經歷喪子之痛也讓弟弟飽受折磨。
常稱壓力大
“這段時間壓力特別大,太累了。”這是馮飛從弟弟那里聽得最多的一句話
5·12地震不僅奪去了馮翔8歲的兒子馮瀚墨,也讓他位于北川縣城的家成了一片廢墟。之后,在成都工作的哥哥馮飛將自己位于綿陽的一套房子提供給弟弟居住,前不久還將一輛奧拓送給馮翔,以便他上班時往來綿陽、北川。
昨天凌晨,馮翔就是在哥哥的這套住宅里自殺身亡的。據了解,馮翔的妻子是一名中學教師,當晚因故沒有回家。
馮飛說,作為北川縣委宣傳部副部長,弟弟目前正在主持編輯一部名叫《回望北川》的紀念文集。昨晚,馮翔陪同幾名領導以及該文集的編輯、作者吃飯,席間喝了一些酒。晚上10點40分左右,馮飛開車將弟弟接回家中。回家后,馮翔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打開電腦更新網絡日志,一邊和哥哥聊天。
據馮飛回憶,當天晚上弟弟和他說得最多的還是工作。“這段時間壓力特別大,太累了。”這是地震之后馮飛從弟弟那里聽得最多的一句話,馮飛就勸弟弟凡事想開一點。
清晨7點,哥哥發現弟弟臥室的門虛掩著,人不在床上,被子床單都沒鋪開,他意識到可能出事了
馮飛說,交談過程中,弟弟接了一個電話,他能感覺到原本就情緒低落的馮翔在通話后心情更壞,但他當時也沒有太在意。
午夜11點40分左右,馮飛準備睡覺時,馮翔還在忙著寫日志。馮飛提醒弟弟早點睡,馮翔應了聲“好吧”,馮飛便回屋睡覺去了。
昨天清晨7點左右,馮飛起床上衛生間,發現弟弟臥室的門虛掩著,人不在床上,被子床單都沒鋪開,他意識到可能出事了。他直奔陽臺,發現在陽臺的一個角落里,弟弟馮翔已借助一根下水管道,用一根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馮飛趕緊將弟弟抱到床上做人工呼吸,但已無濟于事。后來法醫告訴他,馮翔死亡時間應為凌晨2點左右。
博文成絕筆
自殺前約一小時,馮翔以一篇優美如詩的日志向人世作別
馮翔喜愛文學,在多個刊物和網絡上發表了眾多優秀作品。自殺前約一小時,馮翔以一篇優美如詩的日志向人世作別。
這篇名為《很多假如》的網絡日志發布于昨天凌晨零點53分,馮翔一開始便向孿生兄長馮飛道別:
“假如,某一天,我死了,哥哥,請您擔當起照顧父母的重任,我來到這個世間,本就是來體會苦難,承受苦難的。要不,我們怎么能以孿生兄弟的面目出現。”
在接下來的篇幅里,馮翔逐一向妻子、父親、母親、親友道別。
對于兒子,他特別用了兩段文字:
“假如,某一天,我死了,兒子,那是我最幸福的事,我會讓你媽媽,把我的骨灰,撒在曲山小學的皂角樹下,爸爸將永遠地陪著你,不棄不離……兒子,你離開了,爸爸沒有了未來,沒有了希望,沒有了憧憬,與你相聚,是爸爸最大的快樂……”
“假如,某一天,我死了,我的兒子,我還是要提到你,我們將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相信一個父親,對你最深,最深的愛……”
震后獲提拔
馮翔忍住喪子之痛,全身心投入抗震救災,做出了突出的貢獻,被破格提拔為縣委宣傳部副部長
據北川縣委宣傳部工作人員介紹,根據公安部門初步勘驗,當日2時,馮翔在綿陽市家中自縊身亡。
馮翔今年33歲,北川縣禹里鄉人,中共黨員,四川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本科畢業,1996年參加工作,先后在北川多個鄉鎮基層小學任教,2004年4月調
至北川縣委宣傳部。在去年的汶川大地震中,馮翔在北川縣城曲山鎮讀書的8歲兒子馮瀚墨遇難,遺體至今沒有找到。馮翔忍住巨大的悲傷,全身心投入到抗震救災工作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被破格提拔為縣委宣傳部副部長。
馮翔自殺引起了高度關注,許多網民留言對馮翔表示哀悼,同時對災區干部的心理承受能力表示關切。截至昨晚12點30分,馮翔在新浪的博客點擊量已經達到46萬,跟帖有8100余篇。北川縣委宣傳部一位干部表示,在北川有許多干部都失去了親人,上級部門在精神與物質上對他們都給予了幫助。馮翔在去年12月被組織上安排到井岡山,參加“災后重建干部主題培訓”。
昨天傍晚,馮翔的靈堂已在綿陽殯儀館搭建起來,北川縣委等部門敬送的花圈排列在靈堂兩邊,多名馮翔生前親友亦趕到憑吊。他的遺體告別儀式將于本周進行。(綜合 本報記者歐欽平 新華社電)
談到弟弟的死,孿生哥哥馮飛多次重復著這句話:“他走得很勇敢。”
在馮飛眼里,弟弟是一個熱愛生活、熱愛家庭、孝順父母的人,是地震改變了一切,侄子遇難更讓弟弟備受打擊。
地震之后,馮翔曾對哥哥說過自己的三個心愿:一是北川能盡快恢復重建;二是從“關外”到“關內”的路能盡快修好,他們回禹里老家看望父母時能順暢一些,原本幾個小時的路,現在要走兩三天,太折磨人;三是能有“生命的延續”,他甚至為將來的孩子起好了名字:馮想墨,取紀念第一個孩子馮瀚墨之意。
馮飛說,作為宣傳部副部長,馮翔在震后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待各方領導及各路記者,陪同他們進入北川老縣城視察、采訪,一路還得為客人講解:這個地方原來是什么單位,在這里有多少人遇難,當時如何搶救……一遍遍講述,一遍遍重復,他內心的傷口也一次次被撕開。在這樣的處境中,他的壓力和心境外人很難想象。而且,震后恢復重建工作極其繁重,周末加班是常事,超負荷的工作早已讓他身心俱疲。(記者 歐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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