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州出了個A級通緝犯。

　　過去13年，“成瑞龍”這個名字，除了重重地“壓”在佛山市公安機關干警的胸口，也同樣“橫”在了連州人的心上。

　　成瑞龍落網了！成瑞龍押回佛山了！

　　連日來，消息傳遍山城連州，喟嘆聲聲。一個農民的孩子，到底是怎樣走上這條犯罪的不歸路？記者來到成瑞龍的家鄉———廣東省連州市大路邊鎮浦東管理區旱沖村，試圖還原這個持槍搶劫殺人犯的一些成長軌跡。

　　進村初探成家 家人一再回避

　　6月6日晚上8時許，月光下的旱沖村，靜謐如畫。

　　成瑞龍的家，就在村子舊祠堂邊上，一棟兩層的紅磚房。1993年去佛山以前，成瑞龍一直生活在這里。成瑞龍的哥哥成瑞方說，這房子還是兩兄弟讀初中時蓋的，他和弟弟都要幫著挑土擔石，弟弟的力氣不小。

　　這天晚上，成家很熱鬧。現在正是采摘煙葉的農忙季節，兩個出嫁的女兒都回娘家幫忙。成瑞龍的母親沉著臉忙著做飯，而父親則不見蹤影，說是為了砍伐晾曬煙葉的竹子，進山去了。

　　對于那位13年未見的血親，成家人都不愿意再提起，總是重復“太久沒有見到了，不太了解了”。

　　成瑞方是剛剛從佛山趕回家的。因為妹妹來電話告訴他，母親聽說了成瑞龍的事，心情非常不好。他擔心家里，也想安慰一下上了年紀的母親，特地趕回來看看。

　　見到了大兒子，成母才有了一點生氣，眼角有點濕。許久，她才憋出一句話：“還是要去見見那個兒子。”

　　成瑞方大成瑞龍兩歲，在佛山從事廢品回收。他說自己和弟弟性格不合，一向都很少交流，他從不知道弟弟在想些什么，弟弟干什么也都不愿告訴他。據鄰居們透露，當年兩兄弟也經常打架，內向的哥哥總被弟弟欺負。

　　雖然成家人都一再回避提到“成瑞龍”，但成瑞方也說：“血濃于水，如今惟愿能見他最后一面”。

　　當成瑞方聽說弟弟落網時，涌上心頭的感覺就是“終于解放了，不會再有人被害了”。這些年他的神經也繃得很緊，并不是希望弟弟“去死”，他總在祈望弟弟“改好”，不要再害人了。

　　從小喜歡打架 脾氣非常倔犟

　　連州是革命老區。旱沖村的舊祠堂里，高懸著一塊牌子“解放戰爭·游擊根據地村”。而成瑞龍的父親成高亮，做這條自然村的村小組長已經很多年。

　　據大路邊鎮浦東管理區支部書記蘭永德介紹，旱沖村是一條有500多人的自然村，青壯年大多在外打工。“他們家的家庭環境不算差”，成家老兩口，以前除了種地還做“收豬屠宰”，今年開始做烤煙，一畝能有800塊錢的利潤收入。

　　作為“村長”，成高亮有一定威望，處事公正，對兒女的管教也很嚴厲。自打成瑞龍犯事后，幾乎所有人都再沒聽成高亮提到這個兒子。

　　鄰居透露，成瑞龍小時候打架，成高亮總讓他在木凳子上罰跪，“認了錯”再起來，可成瑞龍很倔強，常常跪了很久也不低頭。其實，直到A級通緝令高懸，很多鄉親都還很難相信，這個只是有點“爭強好斗”的孩子怎能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來伯”以前也住在成瑞龍家隔壁，對這個孩子，他的印象就是“脾氣非常倔”，打架斗毆是常有的事。大概在成瑞龍12歲的時候，他在一親戚家掛了一個沙袋練拳，“他出拳很重，幾個扶沙袋的同齡人扶都扶不住”。

　　成瑞龍沒有把初中讀完。

　　記者找到了他初中時代的班主任黃老師。黃老師接過6月5日的《羊城晚報》，指著成瑞龍的照片說：“他還是老樣子，沒什么變化。”據他介紹，成瑞龍學習基礎比較差，身體壯實，喜歡打架，但都比較尊重老師，不在自己班里鬧事。成瑞龍一路“打到初三”，學校最終以“打架斗毆”開除了他。但成瑞龍的鄰居透露，打架只是學校的借口，關鍵原因是成瑞龍“早戀”，而對象是某位老師在衛校讀書的女兒。

　　尚有一個兒子 從未見過老爸

　　隱匿了13年的成瑞龍說，最想見的是兒子。

　　至今，沒聽成瑞龍提起過一個人———他兒子的母親楊某。這個女子在成瑞龍的心里占據什么樣的位置，不得而知。但當年，兩個小年青的愛情故事，在大路邊鎮很是轟動。

　　據知情人透露，楊某的父親，當時正是把成瑞龍開除出校的中學老師，開除的命令也正是楊老師宣布的。

　　成瑞龍的哥哥回憶，1993年，就在成瑞龍因盜竊送勞動教養之前，楊某懷了孕。當成瑞龍身陷高墻時，楊某獨自生下了兒子。但兩人一直都沒有辦理結婚登記。

　　如今的楊某，一個人守著兒子過活。

　　在連州鬧市區的一家服裝店，記者見到了幫弟弟打理店鋪的楊某。她身材苗條，穿著素色連衣裙，戴著眼鏡，很斯文。

　　楊某很理性地說，她和成瑞龍沒有任何關系了，但兒子是他的，她不會否認，如果公安機關需要兒子配合，她會盡力配合，但她不愿意再見到那個人了，早已沒有任何感情存在了。

　　“其實兒子并不認得他，也從沒見過他。不管你們相不相信，這么多年，那個人從來沒有和我們聯系，沒有寄過一點錢。”據了解，成瑞龍的兒子小偉，已上初二，在連州市的一所中學就讀。楊某說，她不會主動讓兒子了解“那個人”，也不希望兒子受到影響，兒子馬上要面臨中考，她只想孩子能夠安安靜靜地讀書。

　　在楊某看來，她和兒子都是受害者，“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

　　記者也不愿打擾未成年的小偉，遠遠觀察，正如佛山公安民警告訴成瑞龍的：他的兒子又高又帥。

　　成瑞龍·黑檔案

　　1995年6月至1999年4月間，成瑞龍分別伙同他人在廣東肇慶、佛山市、廣西桂林市、重慶市持槍搶劫、殺人作案六起，殺害七人，傷兩人。2001年公安部發布A級通緝令追緝。今年5月31日，在被通緝之后又殺害3人的成瑞龍，在江西落網。6月3日晚7時，這個10年間共殺害10人(包括4名警察)的“殺人魔王”，被押回佛山。

　　1995年夏，成瑞龍伙同蘭啟榮(已判死刑)等人在佛山綁架生意人李某并勒索20多萬元，然后逃往廣西桂林。到桂林兩天后，成瑞龍又伙同蘭啟榮綁架勒索李某并致李某死亡。成、蘭兩人在李某包里找到10萬日元和一條金項鏈，隨后，兩人逃往杭州。

　　不久后，蘭啟榮又在廣西北海用鐵錘殺害了一名民警，搶到一把手槍和6發子彈。緊接著，成、蘭兩人前往廣東肇慶繼續作案，在持槍搶劫一名男子時開槍將其打死。1998年，成瑞龍在佛山拒捕，槍殺兩名警察，隨即逃竄至廣西桂林，遭遇警方盤查時又開槍殺害一名民警……　(本報記者 林潔 鄭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