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訴人給公眾的印象通常是在法庭上與被告人斗智、與辯護律師激辯。在這樣的有形較量背后,是公訴人努力鎖定證據、說服證人、對案卷字斟句酌等無形的較量。
今起,本報推出“公訴背后的較量”系列報道,我們將為您呈現案件背后的公訴較量故事。
剛走出大學校園的小雪(化名)成了職場強奸案的受害人———上班才幾天,她就報案稱自己被公司老板在十小時內強奸了兩次。老板落網后卻反稱小雪是自愿獻身,實際別有用心。
由于報案過晚,證據存在諸多疑點。為了將嫌疑人繩之以法,成華區檢察院的承辦檢察官何娟認為,有必要讓小雪出庭作證?墒且坏┏鐾,小雪必定將要重提那段被羞辱的經歷,還將面臨辯護律師的詰問,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能否挺得?
檢察官幾經努力,最終說服了在擺脫夢魘與懲罰犯罪之間糾結的小雪。開庭當日,她勇敢地走進了法庭……
女職員報警:
我遭遇老板強奸
大學畢業后,小雪應聘到成都一家藝術公司,成了一名培訓師。入職的第3天晚上,小雪剛和室友看完電影準備回家,突然接到了公司老板張凱(化名)的電話。張凱得知小雪還在外面,就說要開車來接她們回家,小雪沒有拒絕;張凱將兩人送到家后,又讓小雪再陪他去唱歌,小雪還是沒有拒絕。此時小雪開始有所提防,她提醒室友每隔半小時就給她打個電話。但張凱并沒有帶小雪去唱歌,而是帶她去吃燒烤。席間,張凱不斷勸小雪喝酒,并說對她會像親妹妹一樣,讓她放心。失去防備心的小雪很快就醉了。此時已過凌晨,室友來電話勸她立即回家。
張凱開車送小雪回去。小雪說,張凱邊開車邊對她動手動腳,說要跟老婆離婚和她結婚,最后干脆直接停下車來想強奸她。小雪掙脫后跑出車外,但在一片草地處還是被張凱按倒在地后發泄獸欲。小雪說她曾呼救掙扎,但因為時間太晚四周無人,再加上害怕張凱傷害自己的性命,就不敢過多反抗。事后,小雪坐張凱的車回了家。因害怕父母和男朋友知道,小雪沒有立即報警。不料早上9點,張凱又打電話要求見面。小雪因為想要回押在公司的畢業證,便同意張凱進了屋,結果張凱再次強奸了她。
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后,小雪把受辱的事告訴了母親。最終小雪在母親的鼓勵下走進了公安機關,而此時離案發已有兩天。
老板矢口否認:
是她另有所圖
張凱一口咬定他沒有強奸小雪,說當晚只是將車停下來睡了一覺,睡醒后就看見小雪在旁邊哭,還要他和老婆離婚,他還以為小雪是在開玩笑。另外,張凱又稱早上小雪主動邀請他到她家,兩人因感情迸發而發生關系。張凱說事后因為小雪提了一些過份的要求,他沒答應導致兩人吵架,但沒想到小雪會告他強奸。
自始至終,張凱只承認在小雪租住的房間里與她發生過關系,并說自己喝了酒后會喪失記憶,所以完全記不得當天凌晨送小雪回家途中發生的事了。
檢察官力勸:
女孩,勇敢出庭
此案被移交到成華區檢察院審查起訴,檢察官何娟發現了諸多疑點:小雪被強奸后為什么還會愿意坐張凱的車回家?之后小雪為什么還會允許張凱到家中,進而第二次被侵害?更可疑的是,她為什么要兩天以后才報警?
經過反復核查,何娟認為嫌疑人的辯解太過牽強,而且小雪與被告人沒有感情基礎,主動示好的可能性極小。小雪室友也證明小雪當時神情異常、衣服破損,而且一直哭泣。“這些證據都有一定的證明力,但又不夠完整,只有當事人出庭說明情況才能更加有說服力。”何娟決定勸小雪出庭作證———不料小雪雖然希望法律能還她以公道,但卻再三拒絕出庭作證。
“這類案件中,被害人極少愿意出庭作證。”何娟說,她非常理解被害人希望盡快重新開始的想法,但是受害人出庭不但能當面駁斥被告的謊言,更可以增加證據的說服力。細心的何娟在小心呵護小雪尊嚴的同時,也向她分析了案情及相關證據缺陷。三次推心置腹的長談后,小雪終于表示:“我可以出庭作證!
開庭當日,當張凱看到小雪時,他禁不住顫抖的身體和慌亂的眼神顯而易見。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張凱不再狡辯,面對質問都以沉默或者“不記得”來作答!爱斝⊙┛吹轿羧諒妱莸睦习迦绱瞬豢耙粨魰r,會給她未來的生活帶來信心!焙尉暾f。
因涉及隱私,該案進行了不公開審理。
檢察官提醒
被侵犯應第一時間報警
何娟認為,小雪社會經驗不足,被老板性侵犯后一度徘徊在報案與否的矛盾中,喪失了最佳取證時機,才導致案情的進一步復雜化。面對職場中不斷出現的類似案件,何娟告誡女性員工:首先要避免與男上司有不正當接觸,面對非分要求應當堅決拒絕,避免予其可乘之機。
何娟提出,在這類案件中雙方因為相互認識,所以男方一般都會以女方自愿為理由辯解。如果案發現場遭破壞,又缺乏間接證據,就難以充分指證。所以何娟根據十多年的辦案經驗建議:女性一旦被侵犯,無論有何顧忌,都應當第一時間報警。
成都商報記者 曹曉樂 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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