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期】(愛新覺羅文嘉)我從小就是覺得我名字比較特殊,比人家多字,到香港了也沒什么,她們就開玩笑叫我格格,我也不覺得我是什么格格,跟同事關(guān)系都很好,沒有覺得自己有什么特殊。
年近七旬的愛新覺羅文嘉,是清朝末代皇帝溥儀的侄女。他的父親愛新覺羅溥佺是溥儀的堂弟,也是一位著名的書畫家。溥佺曾任輔仁大學(xué)美術(shù)系講師,教授國畫山水,文嘉從小耳濡目染,在父親的指導(dǎo)下習(xí)書練畫。
上世紀(jì)90年代初期,文嘉舉家移民香港,是名符其實(shí)的香港“新移民”。這位滿清格格沒想到,從皇室家族沿襲下來的興趣愛好,在香港卻變成了自己謀生的技藝。
【同期】(愛新覺羅文嘉)我來的時候很(幸運(yùn)),我一來就有個姐姐在這,她說你以前做過護(hù)士,我?guī)闳プ鎏刈o(hù),一到養(yǎng)和醫(yī)院,人家說你不會說廣東話,說話你都不懂,你怎么做啊,然后就趕快去找了中藝公司,因?yàn)橐郧拔业艿茉谀莾,中藝公司就讓我把我的畫給他們看了,看了以后那老板說沒問題,你來吧,(我就有了)這一份很穩(wěn)定(的工作),而且是我自己的特長,真是太幸運(yùn)了,一做就20年。
甫到香港便找到特約畫家的工作,讓文嘉倍感幸運(yùn)。20多年來,文嘉的國畫也入鄉(xiāng)隨俗,融入了香港的風(fēng)味。文嘉說,北方人喜歡山水畫,而南方人卻中意花鳥,特別在香港,客人更看中風(fēng)水,牡丹花最受歡迎,需求量也越來越大。
文嘉從小畫慣的“蒙古馬”,身形壯碩,但卻與香港賽馬場上高大精瘦的“進(jìn)口馬”相去甚遠(yuǎn),因此最初她畫的馬經(jīng)常被本地客人要求修改。
【同期】(愛新覺羅文嘉)我們以前畫的是蒙古馬,因?yàn)槲覀兪窃诓菰希瓉淼挠文撩褡,所以都很肥的,肥嘟嘟的,也是?qiáng)壯。香港人就不同,在商場的人就說,文嘉你的馬怎么這么肥啊,不太接受。那我畫的是家族的特點(diǎn),我只能稍微改一點(diǎn),我不可能全改,因?yàn)槭俏壹覀鹘y(tǒng)的東西。
文嘉曾在藝術(shù)公司坐堂多年,示范表演作畫,跟各式各樣的客人聊天。直到2012年初,文嘉自覺年歲已高,不再坐堂,只在家里作畫。平日上午,沿襲了家族習(xí)畫傳統(tǒng)的二女兒愛新覺羅恒錦就會來家里跟自己一同作畫。
在客廳的窗臺旁,有一張多功能桌便是兩人的工作臺,旁邊的工具車上,擺著家族流傳的文房四寶和朱砂、墨品。母女倆分別伴著佛樂和收音機(jī)節(jié)目作畫,女兒勾線,母親著色,隨后再合作裱畫,每天至少作畫七、八個小時。遇到創(chuàng)作時有不同意見,母女倆也是相互切磋。
【同期】(愛新覺羅恒錦)邊畫邊商量,有一些比較新的題材,有時我們看看拍賣書啊,看看我姥爺?shù)囊恍┊嬜,就會有一種新的思路,兩個人商量商量。也有的時候,是我興奮,尤其是我畫鳥,我先畫完鳥,然后讓我媽補(bǔ)景的時候,就老給她出難題,因?yàn)樗渚耙紤]各式各樣的,合不合理,或者鳥應(yīng)該沖著哪邊。
記者采訪時正值香港的冬天,文嘉在客廳里擺了個電暖氣。移民了20年,母女倆仍然不適應(yīng)南方的濕冷天氣。過年時,一家人也還是保持北方包餃子、吃暖鍋的習(xí)俗。恒錦說,畫畫之余,母親的生活就以家人為中心,家務(wù)活也是親力親為,是個“家居型”的好媽媽。而這位氣質(zhì)儒雅的老人還有著可愛率真的另一面。
【同期】(愛新覺羅恒錦)第一愛好,玩游戲機(jī),我自己的孩子和我姐的孩子,一到星期六星期天,這是一個比較主要的活動,玩Wii 。另外我媽喜歡去街市,她一看見韭菜跟北京差不多,有時看卞蘿卜,就是紫色的蘿卜,那種給她帶來的快感,可能好多人不太理解,這就是她的兩大愛好。
低調(diào)在港生活20年的文嘉,最近因?yàn)橐粍t“在港買不起房子”的新聞,備受外界關(guān)注。文嘉對此淡然一笑,她說原本不想公開自己的房產(chǎn)信息,但那篇報道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自己不買房子只是不想追趕香港現(xiàn)時高昂的房價。
【同期】(愛新覺羅文嘉)我以前買過房,但因?yàn)椴粔蜃∥屹u了,賣了以后我覺得房價高,我也沒買。我也不覺得后悔,也可以拿錢去做一些其他的投資啊。
(愛新覺羅恒錦)我們真是從開始就是靠自己,生存過來了,很多人就是太過高地想象了我們應(yīng)該過什么生活,其實(shí)我們是很普通的人。其實(shí)中國哪有皇室?只不過我們擁有這個姓名、真有這個血脈而已。
幾十年來,文嘉一直珍藏著一本父親愛新覺羅溥佺的手繪講義,里面詳細(xì)記錄了他對山水、竹子繪畫技藝的一些心得。泛黃發(fā)舊的紙張上,這位一生教授繪畫的藝術(shù)家文圖結(jié)合地講述繪畫的步驟,其用心良苦真實(shí)可鑒。
今年恰逢父親誕辰一百周年,文嘉希望將這本書稿出版,完成父親的心愿,也讓更多的繪畫愛好者分享這些珍貴的資料。
【同期】(愛新覺羅文嘉)那些大學(xué)、那些老師看了以后, 說現(xiàn)在很難得這種真跡、教材,這些手稿。世界上、中國很興這些東西,現(xiàn)在的時代很喜歡這些東西,很難找。
雖然在香港國畫界名聲不俗,文嘉還是謙虛地表示,同愛新覺羅家族的眾多名畫家相比,自己的畫技仍有一定距離。每天畫畫、做家務(wù)的平淡生活,文嘉也自得其樂,她說自己很喜歡這樣的生活,也決定跟老伴在香港安度晚年。(完)
記者 魏楊 尹寧 香港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