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經國先生十四年,有幸與聞機要,參與變革,我所學到與體認到最深刻的事情就是:“為政者要從民眾的角度看問題。”我們不要光從政府或政黨的角度看問題,政府不一定全是對的,民眾的聲音常有它的道理。我們只要以民眾的角度來理解問題,七八成的事情都能順利推動,并得到民眾肯定。
編者按:宋楚瑜,臺灣親民黨主席,于1964年政治大學外交系第一名畢業(yè),赴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取得國際關系碩士學位,再于美國首都華盛頓喬治城大學獲政治學博士學位。留美期間適逢蔣經國新任“行政院長”,希能選用一位英文秘書,蔣經國將此任務交給錢復,還特別交待,最好找年輕人。
錢復多方查訪后,兩度赴美相約宋楚瑜面談,并推薦給蔣經國。宋楚瑜于1973年8月14日回臺面見蔣經國,蔣甚為滿意,讓宋楚瑜早日回臺。于是自1974年1月1日起,宋楚瑜開始擔任“行政院長”蔣經國的英文秘書。后因表現良好,逐次提升,擔任過“新聞局長”、國民黨文工會主任(相當于宣傳部部長)、副秘書長等職務,在這段任職期間仍一直兼任蔣經國幕僚與機要秘書工作,直至1988年1月蔣經國在“總統”任上去世。
今宋楚瑜以其在蔣經國身邊14年的貼身觀察,特為本刊撰文,首次描述臺灣在蔣經國執(zhí)政的十余年間,如何同時提升經濟發(fā)展又進行政治改革,使臺灣逐步走向民主與均富。其所描述的歷程與經驗,深具參考價值。以下是宋楚瑜本人的自述:
蔣經國如何對待身邊的人?
我是錢復先生推薦給經國先生擔任英文秘書的。為此,錢復先生還赴美兩次找我面談。1973年8月14日,我回到臺灣面見經國先生,談話四十分鐘,談了談美國的狀況,我把我的看法跟經國先生匯報。大概講得還可以,經國先生決定要我早日回國。于是我回美國結束學業(yè)與工作,于1973年12月31日舉家搬回臺灣。1974年1月1日,到“行政院”報到上班,那時我32歲。
說實話,要不要回臺灣?是一個不容易下的決心。首先,我從未在政府任職,也無口譯經驗,所以十分惶恐,開始時一再謙辭。為此在這三個月中,我在喬治城大學刻意去旁聽同步口譯的課程。而早先在留美期間,我都是半工半讀,未獲政府或政黨任何的補助。做學生時,我開始在圖書館打工賺錢,一小時美金二塊七毛五分;為了支付兒子出生的醫(yī)藥費,幫教授細讀《人民日報》(在微卷膠卷上)搜集研究資料,因此自1949年至1967年的《人民日報》,我每一頁都看過,每看一年份一百元美金,賺取近二千元美金。經過七年的半工半讀,我在美國有了工作,任職于福特基金會所支持的一個資料研究中心,師承后來擔任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珍妮·科派崔克(Jeanne Kirkpatrick)(她曾兩度與她的先生、也是我的老師,專程來臺看我);內子陳萬水還是華盛頓醫(yī)師協會會長的會計部主任,夫妻二個人每個月的工資超過2,500美金。回臺灣,我擔任經國先生12職等簡任秘書(文官最高職等是14職等)的月薪僅相當于100多美金。用現在的話來說:“這可虧大了!”
一開始我的工作是英文口譯,并在經國先生接見外賓時擔任紀錄,處理英文信函及擔任經國先生與美國大使的窗口。有時候還要幫“院長”夫人蔣方良女士的信函擬稿,協助一些國外聯系的事務工作。
后來我才發(fā)現,經國先生的英文挺好,會聽也會講。但他接見外賓時,除非社交應酬話,鮮少用英文,都講中文再由我翻譯。這樣可以爭取到思考的時間,謹慎地推敲自己用語。所以,除非外賓所談內容十分關鍵,通常英語不須中譯,也因此節(jié)省不少時間。而且經國先生談話要言不繁,我也能勝任愉快。
每次與重要外賓會面后,我都要將會談紀錄做成書面呈給經國先生批閱,他會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有時連錯字都會挑出來改正。
經國先生的心思是很細密的,也很會從許多小事中考察身邊的人。比如說,小型聚會的賓客與陪客名單、菜單等,都要事前呈核。擬菜單最重要的要領是不能浪費、要“恰到好處”。當他秘書的人要把這些事記得清清楚楚,講過一次以后,下回就要試著自己擬好或安排好。如果做得不錯,少有直接稱贊,最常說的是“辛苦你了!”。而要有準備的是,將會有更重要的任務,逐步地交給你。
參與互動(0) | 【編輯:李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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