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5月18日電 新加坡《聯合早報》日前刊發署名“沈澤瑋”的文章《兩個男人和一張沙發的聯想》,文章以一部電影《臺北星期天》說起,講到兩個菲律賓勞工所經歷的笑中有淚的外勞故事。作者認為,導演選擇的視角讓其產生共鳴。
文章摘錄如下
因為臺灣同行不斷地贊許,還慫恿我別寫那些假正經的稿,和他一起去看《臺北星期天》的首映更好,我上個星期六特地跑去看這部片子。
果然很好看。
我口齒不伶俐,可是當我把電影情節轉述給兩個朋友聽時,一個是臺灣人,另一個是新加坡人,她們都笑不停,可見真的很好笑。
故事講述,兩個在臺灣工作的菲律賓勞工,一肥一瘦,夢想擁有一張屬于自己的沙發。把它擺放在宿舍的陽臺上,舒舒服服地躺著,望著天上的星星,喝著冰啤酒,那是他們的天堂。
終于有天,讓這對活寶看到一張紅色的漂亮沙發擺在臺北市路邊,看似無人要,兩人決定把它搬回宿舍。
這一搬,搬出了一段奇妙旅程。
這一搬,搬出了笑中有淚的外勞故事。
是荒誕的起點,也是惆悵的開始。
兩人平時都是搭公車從基隆到臺北,現在要抬著沙發,從臺北走回基隆,路既不熟,中文又說不好,怎么走?
其中一個有點小聰明的說,“把臺北101從很大,變得越來越小,那就是回宿舍的方向”。離開臺北,就是遠離臺北地標101,勞工辨認方向的方式很原始,但不能不說是一種求生的本能所折射出來的邏輯。
沙發搬得太累了,他們異想天開,要把它搬上公車,結果怎么轉來轉去,都上不去,小人物的想法就是那么天真爛漫。
一路上,他們狀況不斷,遇到各種各樣的臺灣人,有喝醉酒卻惡人先告狀的電單車騎士;有讓外勞想入非非的檳榔西施;有嚷著要跳樓的學生、有在街上穿戴著房屋廣告、定點呆站的臨時工;有漂亮辛辣的女警;有莫名其妙的記者要采訪他們。
雖然一路克服萬難,但兩個活寶最后還是因為過不了基隆河,落得在河上漂流一夜的下場。一覺醒來,沙發美夢破滅,也找不到回宿舍的路。
導演叫何蔚庭,馬來西亞麻坡人。他在北美生活了12年,在紐約大學修讀電影,學成后回馬來西亞去,但深覺環境不適合他。和導演交談時發現,他曾在新加坡呆過八個月,但華語非主流語言的環境,不是他所要的。來到臺灣,他一呆就呆了九年,還當了臺灣女婿。正職拍廣告的同時,他花了四年的時間籌拍這部電影。
他以外人的視角和感觸,去看臺灣社會,看臺灣外勞,讓臺灣人和生活在臺灣的外人,看到了不一樣的臺北,看到了經常被忽略的外勞和外傭。
扛沙發的外勞,差點被車撞,導演安排外勞喊出臺詞“車子越大的人,老二越小”,想表達他對臺北交通的反感。
他安排一輛選舉宣傳車經過,然后兩個外勞開始談肚子餓,借此表達臺灣選舉和民生無關,沒有解決民生問題。
同樣是在臺北的外人,導演選擇的視角讓我產生共鳴。
臺灣社會的部分,包括意義不大的選舉、繁亂的交通、誘人的檳榔西施、亂糟糟的媒體,都像鏡子那樣照出現實。外勞和外傭的部分,則和我在新加坡聽到的故事相似。
外勞想和漂亮的女傭搭訕,但漂亮的女傭卻和男主人搞上,有家室的外勞和外傭搭上,外勞可以和女朋友一道別,就打電話回家給老婆。不管放在哪一個社會的情境里頭,他們的故事始終不變。
全球化催化了人力的移動,外勞和外傭成了一個國家或地區進入全球化的特征之一。外勞是資本家追逐最大利潤的現象,外傭是中產階級女性將家務轉移到較貧窮國家地區女性身上的結果。
在社會階級中,外勞外傭成了底下人與邊緣人,他們的問題若處理不好,就會成為社會問題。
我循著電影的足跡,到中山北路三段和農安街的金萬萬大樓去。那里是菲律賓人在周末聚集的地方,因為附近有個天主教堂。
一進入二樓的商店區,真的就像導演說的“外國”。
大概95%是英文字,菲傭菲勞在那里用家鄉話聊天,吃著一些看來是菲律賓的小菜,男的拖著女的來買日常用品、買二手愛情小說、買DVD,網咖里男男女女帶著耳機打著鍵盤,應該是和家人隔海聊天。
奇怪的是,你和他們說英語,對方還用華語來應你,讓我搞不清自己置身在何處。
《臺北星期天》的宣傳海報就貼在一個櫥窗上。看著海報上,兩個傻傻的菲勞抬著那張紅沙發,確實讓人感悟,那搶眼的沙發才是主角。它是家的寓意,是人在異鄉,對鄉愁的寄托,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外工作的人,都是那個暫住地的外人,在心境上,其實也是外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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