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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他們逐漸退出歷史舞臺,也完全隔離在臺灣紛紛擾擾的政治之外
國際先驅導報記者李寒芳、陳樹根發自臺南 在藍綠陣營的選戰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臺灣各地眷村的老兵們卻成了置身事外的一群人。
其實他們也關心選舉,只不過因為他們是國民黨的鐵桿票倉,藍營的人不必花力氣去拉選票,綠營的人則早已將他們遺忘。沒有拜票車隊到來,沒有競選廣告,也沒有鑼鼓聲聲。在這里,他們的生活并沒有因為選舉的到來而發生變化,他們依舊延續著他們自己的故事和夢想。
一瓶醬油打了幾十年
在高雄,接待我們的蔡金樹先生講了一個醬油的故事。說的是當年戰亂時,有母親叫孩子去打一瓶醬油,兒子一出門就被抓了壯丁,1949年之后來到臺灣,從此“一道淺淺的海峽,母親在這頭,我在那頭”,直到1987年臺灣“解嚴”才得以返回大陸探親,但已物是人非。
就這樣,一瓶醬油打了幾十年。如今,87歲的陸老先生說起話來依然有濃濃的東北味。或許是因為少年戎馬生涯,身形高大的他筆直硬朗,聲若洪鐘。他曾經回過一次家,但親人只剩下一個妹妹。因為沒有“三通”直航,到大陸旅途奔波,如今年事已高,他不方便再回大陸探親,但每天最愛閱讀的新聞還是有關大陸的,尤其是家鄉的情況。
陸先生每天都騎摩托車到左營的一個老兵俱樂部,雖然路途遙遠但樂此不疲。來這里以后就沏上一壺茶,看一疊報紙,打發黃昏生活。這個俱樂部里有30來位老兵,搭起七八個牌桌,年紀大一些的就在一邊曬著太陽看報紙。有的老人在這里坐一下午,夕陽照在布滿皺紋的滄桑臉上,滿頭白發在余輝中被鍍成金色,而他們就這樣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
游離于政治之外
眷村并不是真正的村子,而是臺灣當局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給軍人和家屬安排的居住地。眷村曾被稱為“竹籬笆”,多少意味著它是一個與外界鮮少溝通的世界。眷村人以一種“難民”的心態到了臺灣,在陌生環境的包圍下,他們難以與“本省人”融合。但隨著時代發展,越來越多的眷村人及后代開始搬離這座大院融入當地,眷村逐漸成為“城市貧民窟”的代號,只剩下一些年邁的“榮民”(指1949年后隨國民黨到臺的退伍軍人)了。
老兵們大多孑然一身,他們談的最多的還是往事。蔡先生介紹說:“他們的身份很尷尬,在臺灣他們被視作外省人,但在大陸他們被看作臺灣同胞,所以他們更愿意在自己的小圈子聚在一起。”在這里的老兵來自五湖四海,常常是哪天打牌人少了一個,就知道已故去了。如果是拿終身俸祿的,當局會提供10萬元新臺幣(約合2.5萬元人民幣)安葬費;而不能享受這項待遇的老兵,就只有靠兄弟們東湊西湊,把骨灰安葬。
故鄉情夢牽魂繞
黑瓦頂、水泥灰墻、綠色窗框、紅色雙扉門、竹籬笆,是眷村民居的舊時寫照。這幾年隨著臺灣當局拆遷修建,大規模的眷村群落難覓蹤影。“勵志新村”是高雄少有保存至今的眷村屋落。
在一家門口碰見的一位老兵知道我們從大陸來,欣喜萬分地把我們迎進屋。他告訴我們自己來自福建福安,名叫鄭松嶺,今年80歲。老人的家里陳設簡單,一臺老電視、一個電風扇是僅有的電器。現在陪在老人身邊的是一名原住民女性,她的丈夫故去了,女兒也成家了,兩人就在一起做個伴,相互依偎。臨走時,老兵依依不舍地送出大門連連揮手,直到汽車發動時老人才邁著蹣跚的步伐回屋,陽光把倚在門邊的身影斜剪得很長很長。
眷村老兵,他們都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逐漸退出歷史舞臺,也完全隔離在臺灣紛紛擾擾的政治之外。但每個人的故事都包含著半個世紀的相隔和無奈。一瓶醬油的背后,是“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鐘淚不干”的鄉愁,是“歸來尋舊蹊,父母皆不在”的分離之痛。
【名詞解釋】眷村
“眷村”這個專有名詞有著特殊的歷史背景,是指1949年后臺灣當局為安置上百萬大陸來臺的軍人和家眷所建立的聚落,多是因陋就簡搭建起來的木屋、瓦房,矮小而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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