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飛人”劉翔于大阪世錦賽上奪得110米欄冠軍實現大滿貫的當口,在全國人民的血液都因為劉翔登頂而升溫了好幾度的氣氛下,我提出這樣的問題估計是要挨板轉的。但說老實話,看了現場記者在劉翔奪冠后不停追問他的那些問題,我就覺得自己并不是吃飽了撐的在杞人憂天。
還是先來聽聽記者提的問題吧:你現在是天下無敵,為中國甚至全亞洲都爭光了,你有什么感覺?按照這位記者的提問邏輯,我感覺劉翔最合適的回答應該是:是的,我是110米欄之王!我覺得我再也不會失敗了!我還要不斷為國爭光!好在劉翔的腦子還算清醒,他只是說:我感覺自己的比賽狀態不行,起跑不好,途中也有一些小失誤,如果狀態好的話,我完全可以跑進12秒90。在劉翔看來,奪冠當然是開心的,但他更愿意將比賽過程本身擺在金牌前面來說。而在那位記者的眼里,比賽的過程似乎并不重要,把金牌掛在脖子上、不要讓全國人民失望才是最重要的。這番有點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其實很有意思——劉翔看到的是比賽,記者盯著的其實卻只有金牌。那么,接下來的問題是:人們對劉翔“不遺余力”的期待是否正常?也可以說,如果劉翔沒有奪冠,他還是我們的英雄嗎?
自從奪得奧運金牌之后,劉翔似乎就成了“永不能敗”的代名詞,人們希望他在一次又一次重大比賽中展翅飛翔,把一塊塊金牌掛在中國人的脖子上,為中國甚至是全亞洲爭光。也正因為這種近乎完美的“速度期待”,讓很多人無法容忍劉翔在一些比賽中的失利,劉翔一旦沒有讓他們滿意,網上“中國飛人廢掉了、劉翔再也不會飛了”這類論調就會大行其道,好像劉翔不能失敗也不應該失敗一樣。但體育比賽就是比賽,劉翔有一飛沖天的時刻,也有狀態低迷的時候,只要每一次比賽劉翔都能努力超越自我、享受比賽的過程,結果也許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現在的問題是,在體育往往與“國家民族榮譽”緊密結合的語境下,在劉翔再一次留下完美飛行詭計帶來的激動中,我們還能容忍劉翔在今后比賽中的失敗嗎?設想一下,如果劉翔在今后的大賽中因為狀態不好屢次戰敗,習慣于劉翔“為國爭光”的人們會不會轉過頭來罵他丟了中國人的臉?劉翔會不會從曾經的英雄迅速成為人們心目中的“狗熊”?其實體育很單純,根本沒那么沉重和復雜,也沒必要動不動就跟“為國爭光”這樣的宏大主題結合起來。如果說多年之前,積弱的中國需要體育來顯示國家實力,那么這么多年之后,強大的中國已經完全可以用一種平和的心態去看待一場比賽、一塊金牌。在劉翔飛行的軌跡中感受速度之美,不是比動不動就要擔心他不能為國爭光更愉快嗎?什么時候,我們能夠平和地看待劉翔的勝利和失敗,我們也就真正感受到了體育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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