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著沉甸甸的電腦包,慢慢向通往第11街出口的那臺電梯走去,讓我的腳步變得沉重的不是電腦包,而是一幅幅蒙太奇般的畫面。湖人剛剛在這里實現了對馬刺的大逆轉,我本該走近每個湖人球員身邊,問他們一些與籃球有關的問題,從里面找出最精彩的引語,然后急匆匆趕回住處動筆。
……我只是問不出任何與籃球有關的問題。
走出媒體工作室門口,那些刻骨銘心的畫面還在我面前晃動:廢墟里伸出求助的手、無法挽救孩子的警察在抹眼淚、騎摩托車的丈夫將妻子的尸體捆在自己身后……地震已經過去10天,而我還未完全清醒。身后有人重重拍我的背,回頭看見的是科比關切的臉:“兄弟,你還好吧?”我點點頭,沖科比笑了一下,他本來不必再問我的感受。剛才科比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那是昨夜唯一與籃球無關的問題:“科比,對于十天前中國發生的大地震,你最近是否關注過相關的報道?震災發生的地方也有許多你的球迷,你想對他們說些什么?”
剛剛還在興奮地談論這場驚人逆轉的科比斂起了笑容,聲音也放低了許多:“當然,我當然看過不少關于中國地震的新聞。事實上我發現最近兩個月來,全世界發生的自然災害特別多。我為那些身處苦難中的人感到深深的難過,我會為他們禱告,也請你轉告他們,戰勝災難的最好方式是堅強,我的心與他們同在。”
這是科比兩天來第二次對震災表態,一天前他在湖人的訓練后,也曾在接受美國在線(AOL)的采訪時表達過對中國震區災民的同情和憂慮。在這個信息無疆界的世界,遠隔重洋的湖人也無法忽視地球另一端正在經歷的巨大悲慟,不止一名湖人球員承認,中國地震也是近來他們在更衣室里談論的話題之一。
“我怎么會不知道這個令人情緒低落的消息?”湖人前鋒奧多姆反問我,“這些天來電視里放的都是地震的慘狀。我和我的隊友們談起地震時,都為那些不幸遇難的人感到傷心。我們更關心的是那些被壓在廢墟下還活著的人,但愿他們能挺過來。”
“兄弟,你真的沒事?”科比的追問把我拉回現實,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揮揮手向更衣室外那道大鐵門走去。妻子瓦妮薩和兩個小女兒在門后等著科比,他一手抱起一個女兒,在她們的小臉上各親了一下。在兩個小女孩咯咯的歡笑聲中,我不知道科比是否也曾像我一樣偶爾想過:“活著,真好。”
(袁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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