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記者在北京郊區的一個會場上“抓住”了著名作家劉恒。這是北京作協正在召開2007年度創作總結匯報會,劉恒作為北京作協主席,不僅全天候到會、聽會,和其他作家一道,極其認真地匯報了自己去年的創作情
況和思想總結——不是這樣“特殊”的會,根本就見不到劉恒,即使是在電影《集結號》大熱之時,他也謝絕一切采訪,只是一如既往地貓在一個寂靜的角落,安然地讀書和寫作。
對于《集結號》的成功,他當然也是喜悅溢于言表,感嘆地宣布該片的票房已經超過2個億了,而且觀眾和媒體的口碑都很好。當大家說起你不出頭露面,很少有人知道你是編劇時,他說那沒關系,關鍵是片子做成功了。而在此之前,這部根據楊金遠小說改編的電影劇本,由于各種原因一直都沒搞成,最后導演馮小剛幾經輾轉,托北京市政協副主席張和平從中搭線,劉恒最終同意擔任編劇,始有今天的皆大歡喜。
作為以寫小說為最緊要事的劉恒來說,當初接下這部片子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當過兵,戰爭題材已經誘惑他很久了;二是他覺得跟馮小剛合作有成功的把握。說來話雖不長也不算短:劉恒雖是著名小說家,但他也早已在影視圈里確立了權威地位,從《菊豆》到《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再到《張思德》和《云水謠》,他是一路編劇,一路成功,一路掌聲,一路獲獎,幾乎把所有的國家大獎都囊括了;這也使劉恒越來越積累起了自信心,相信已進入藝術成熟期的自己,“能夠把這件事做好”。
劉恒是一個一旦做事就力求完美的人,他為《集結號》的付出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閱讀了大量軍事著作,光是有關解放戰爭的書就研究了上百部;寫了3萬字的主題分析,從戰爭、生命、人、尊嚴和犧牲共5個方面,弄透了關于這場戰爭中的人與事等等各種復雜關系;為主人公和主要人物寫了詳盡的個人小傳;寫出了6萬字的腳本,照實排出來的話長達4個小時,而非現在的2個多小時(人民文學出版社已經將這些內容結集出版成《集結號》一書);影片拍攝過程中還要與導演和劇組反復切磋琢磨。
寫作的過程是一個極其莊嚴的過程,劉恒心里充滿了神圣感。他找來一盤俄羅斯戰爭的音樂碟,反復給自己播放一支母親送兒子上戰場、悲壯中夾雜著傷感和依依不舍的曲子。在寫作中,他的情緒波動非常大,多次淚流滿面甚至痛哭。由于對主人公非常喜歡、越寫越喜歡,最后劇本殺青時竟也是依依不舍,乃至覺得自己完全變成了主人公谷子地。他對自己這個本子的評價是:“對得起自己,也能跟各方面交代。”對于一向謙虛、低調的劉恒來說,這是一個對自己相當滿意的總結。果然,劇本到達華誼兄弟公司和馮小剛手上,幾乎一稿而成,只做了簡單修飾就順利投拍了——據說影視圈里很少見到這種情況,非是創作非常成熟者,根本別想擁有這種流暢!
不過,在拍攝過程中,有一次劉恒與馮導和演員、劇組發生了分歧,以至于他還趕到了拍攝現場。那是在全劇的最高潮處,谷子地終于在歷經磨難之后,完成了對當年犧牲的戰友們的挖掘和悼念——演員演到這里時,由于敬業和認真,已經完全融入戲中,強烈要求重新設置情節,讓人物“死”在煤堆旁的小屋里。所有在場人員也都覺得這樣的結局比原劇本更悲壯更感染人,馮小剛就給劉恒打電話。劉恒一聽就急了,在電話里連嚷:“不能死!”為什么呢?他說,因為他的戰友都死了,他必須替他們活著!否則,會在觀眾心里造成巨大的空缺和不適,從情節邏輯來看也不妥當。那是《集結號》整個拍攝過程中,劉恒唯一到現場的一次,今天看來,他的堅持確實在藝術上更嚴謹也更有效一些了。
《集結號》本子交出后,劉恒很快就投入到新的創作中。他還心心念念想做兩個話劇,一個大劇場的,一個小劇場的,因為:“劇作的頂峰是話劇,話劇的技巧難度最大,也強烈地吸引著我。”當然他最希望做的還是寫小說,構思從來沒有停止過,“現在有兩個已經構思好了,如果條件允許,今年下半年就可以上手。”
這也許就是眼下《集結號》大熱,劉恒卻淡然處之的原因?他的興奮點已經在前面的高山上了。劉恒說,去年年底他貓在山里寫作,碰到了怎么也過不去的難題,痛苦!他爬到山頂上,看著四周莽莽蒼蒼的群山,追問自己:我和別人的生命有何區別?最終的結論是:啃只有自己能啃的硬骨頭。這正是自己生命最有價值的時刻,值得付出,值得紀念。即使不成功,也是值得的……
對剛剛過去的一年,劉恒給自己下的結論是“2007年我沒有被淘汰”,并且總結出三條人生經驗:一是集中精力做事,不能奢望把什么好東西都抓在籃子里;二是做擅長的事,挑選最適合自己的點滴機會;三是要寬容待人,并善待廣義的生存環境。對于已經來到的2008年,即將進入54歲的劉恒尤其感到了緊迫性,決心抓緊一切時間做事,集中精力多寫出幾部好作品。記者韓小蕙
圖片報道 | 更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