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喝彩、有笑場，《梅蘭芳》一亮相就爭議不斷，為本片擔任編劇的旅美作家嚴歌苓昨天接受了晨報記者的獨家專訪，解讀電影的臺前幕后。在昨天的采訪中，嚴歌苓首度揭秘阿嬌被刪戲的劇情，她在采訪中稱，阿嬌戲份全刪曾讓她震驚萬分，而那段她親手編寫的“梅孟戀”則讓自己落了淚。至于觀眾試映笑場，嚴歌苓倒是大度地表示，“笑場”已是大片傳統，“中國人嚴肅太久了，有點兒玩世不恭的心態，不相信嚴肅的感情，真莊重也當成假莊重了”。

　　揭秘“阿嬌戲”

　　“沒有阿嬌穿針引線，中年福芝芳亮相戲有點像潑婦”

　　為《梅蘭芳》先后易稿七次的嚴歌苓，直到上周才在臺北看到電影成片。嚴歌苓笑稱，看完影片她才完全放心，因為此前不能想象阿嬌戲份全刪后，影片如何保持連貫性，“我第一次聽說阿嬌戲份全刪，簡直是震驚，因為青年福芝芳是穿針引線的人物，對交代梅蘭芳和其他人物間的關系有重要意義”。但看了成片后，則讓她感嘆陳凱歌很不容易，“現在的劇情還算流暢，導演應該動了很多腦筋”。

　　據嚴歌苓介紹，青年福芝芳的戲至少涵蓋了三條伏線，一是交代了福芝芳對梅蘭芳的仰慕之情，“有一場戲是青年福芝芳在后臺看梅蘭芳表演，完全被梅蘭芳的才情震住了，所以才矢志不渝地跟了梅蘭芳一輩子”；二是，有兩場戲說的是梅蘭芳奶奶安排福芝芳來家里吃飯，這說明“梅蘭芳和福芝芳的婚姻是從親人的感覺開始的，這也解釋了梅蘭芳后來遇到孟小冬，那種不一樣的愛情感受”；此外，影片還交代了福芝芳和以邱如白為首的“梅黨”之前的一些嫌隙，“刪過后的電影里沒有了這個鋪墊，陳紅扮演的中年福芝芳一上來就給邱如白難堪，感覺有點像潑婦”。

　　細談“梅孟戀”

　　“希望他們是神交，寫得太戲劇就顯庸俗”

　　黎明搭檔章子怡出演的“梅孟戀”是《梅蘭芳》中最受關注的看點之一，這段梨園情事當年也曾轟動一時，不過影片最終表現的手法則非常含蓄，兩人互生情愫不久就“發乎情、止乎禮”，讓不少觀眾覺得不過癮。

　　對于“感情戲平淡”的說法，嚴歌苓稱，翻閱史料時她也曾注意到“梅孟戀”有著諸如“梅蘭芳追隨孟小冬去天津”、“孟小冬吊唁梅蘭芳伯母被拒門外”等更戲劇化的橋段，但她最終還是選擇讓“梅孟戀”淡雅脫俗，“孟小冬是梅蘭芳的紅顏知己，他倆的感情應該不同于普通人的交往，我希望他們之間是神交，寫得太戲劇化就大紅大綠，流于庸俗了”。嚴歌苓說，如清水微瀾般表現“梅孟戀”并非只為尊者諱，而是遵從她個人審美情趣，“梅蘭芳委屈了自己一輩子，遇到心愛的女人還要放她走，我自己看電影，看到他們離別時，也忍不住流淚了”。

　　笑談“斷背”

　　“這樣的評論有辱他們的尊嚴”

　　影片除了明寫“梅孟戀”，梅蘭芳經紀人邱如白戲份也頗足，兩人半輩子的情牽糾葛近來也被議論為“斷背情”，對這種說法，電話那頭的嚴歌苓顯得有些激動，“這樣的評論有辱梅蘭芳和齊如山(邱如白的原型)的尊嚴”。嚴歌苓稱，齊如山當年為了梅蘭芳丟棄官職完全是義舉，“不能改變國家的命運就去影響文化，這是中國古往今來士大夫的人生抱負。京劇當時在中國是最能影響民眾的，所以用兒女私情去解釋邱如白的舉動完全不妥當。”

　　影片中邱如白堅決反對“梅孟戀”，幾次從中作梗，并說出“誰毀了梅蘭芳的孤單，就毀了梅蘭芳的一切”這種狠話，由此也橫生觀眾“多角戀情”的評價。嚴歌苓表示，自己完全不認同這是“橫刀奪愛”，“我很能理解‘梅黨’的憂慮，梅蘭芳是一個才情很大的人，那種與外界游離孤單的狀態對他的創作特別好，而‘梅黨’在做一種造神運動，所以才要阻止孟小冬擠進梅蘭芳的生活，一有苗頭就要趕緊掐斷”。

　　冷對“笑場”

　　“壓抑太久，碰到莊重嚴肅的情感，都覺得是假莊重”

　　《梅蘭芳》從前晚開始，陸續在北京、上海放映媒體場，雖然口碑不俗，但在邱如白登場、梅蘭芳對孟小冬深情表白等段落，影院還是傳來陣陣笑聲。嚴歌苓就此表示，在中國看大片，“笑場”似乎已成了傳統，“一次這樣，兩次這樣，觀眾好像形成習慣，成了神經質反應，不管好笑不好笑，到了那個點，就覺得應該笑一笑”。嚴歌苓稱，這種欣賞習慣“非常不正常”，“這可能跟國人當下的心態有關，壓抑太久有點兒玩世不恭，碰到莊重嚴肅的情感，都覺得是假莊重”。

　　對于電影上映后可能遭受到的各種議論，嚴歌苓笑稱，雖然不知道導演怎么想，但她自己心態很放松，“我一點壓力都沒有，如果害怕批評就不要搞藝術創作了，任何從事藝術創作的人都知道，最大的快樂來自于創作的時候。你看梅蘭芳多大度，魯迅當年把他說得非常不堪，他也不曾說半個字，人要經得起批評，開得起玩笑”。 □晨報記者 閻云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