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唯,這個名字讀起來很順口,姓是四聲,名是二聲,很符合中國人發音的習慣。但是,這個名字引起的聯想卻是復雜的。自從2006年5月,竇唯在某報社門前怒燒編輯私家車以來,他就與癲狂、怪癖、潦倒等這些判性嚴重的詞匯聯系在一起。間或有少數圈中人和媒體告訴公眾,其實他很好相處,其實他一直都很努力。但是大多數人依然對他心存固有的觀念。
2007年9月7日,“燒車事件”在北京宣武法庭進行了開庭審理,本報記者第一時間聯系到人在深圳的竇唯,在一段并不順暢的對話后,記者與竇唯都選擇了面談。(見9月12日版權頁“娛樂圖片編年史”)
9月12日,在竇唯回京的第二天,本報記者與其進行了近兩個小時的交談。竇唯很平靜,很坦率地講了很多,即便提到那些讓他不快的人和事,他的臉上也是平和的,頂多眼神里透露出一些不屑。
而記者也試圖以最合適的距離去看待這樣一個曾經對中國流行音樂有重要影響力的人,這樣一個注定成為日后中國娛樂史的標志性人物的人。
記者有些擔憂的是,竇唯依然有幾分像驚弓之鳥,長期被誤解的狀況讓他堅持“陰謀論”:陰謀依然存在,燒車事件也許僅僅是個序幕。而又讓記者放心的是,竇唯說:“音樂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我現在38歲,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夠達到這樣的數字。”
采訪結束后,記者的情緒依然處在不能明說的復雜狀態中,一如竇唯這個名字指代的全部細節和意義。
采寫 南都周刊記者 林沖
“一直都有人在陷害我”
●你看他(丁武)的音樂,如果你聽聽Yes、Rush、Led Zepelin那些樂隊的音樂,你就知道唐朝的音樂是怎么來的了。
●但我覺得孤獨都還好,我找到一群愿意跟我一起做音樂的伙伴,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前情回顧】
“你的問題似乎有別的動機”
想起聯系竇唯是在開庭的前兩天,記者本來是想碰碰運氣,請竇唯作為本刊“百家講壇”欄目的嘉賓,而且聽說他也即將推出新的純音樂專輯。竇唯拒絕了,理由“事在風頭不便多言萬望見諒”。而到9月7日上午,記者在新聞里看到他對法庭所說的“虛假新聞禍國殃民”,又觸發了去采訪他的念頭,但再次遭遇拒絕。最后,前前后后記者用了十條短信,終于讓竇唯談起他的音樂為什么給人曲高和寡的感覺。那時,他已在深圳。記者的第一個問題是,“現在,你還有談音樂的心境嗎?”竇唯立刻警覺起來,“你是什么意思?”顯然他以為記者在試探他開庭后的心情。在接下來的對話中,竇唯不時用他慣見的“三個字”回答記者的問題,“也許吧”,“不知道”,“不一定”。竇唯自己突然對記者說,你看,采訪的結果很糟糕對不對。我覺得你的問題都很程式化,似乎有別的動機。
于是,記者告訴竇唯準備關掉錄音筆,決定放棄這次采訪。沒想到這樣反而讓竇唯放下戒備,聊得多起來了,他說:“一直都有人在陷害我,將我與公眾隔離,讓大家覺得我不正常,我沒有放棄自己,我在積極地改變自己。”
于是,采訪發生了轉機,竇唯相約記者在北京面談,于是,記者也等待著,這將是一場什么樣的對話……
【正式采訪】
回憶風暴起點發泄多年積怨
第二次見到竇唯,一身運動服。而且他還專門等在路口,希望讓記者能夠一眼認出他,見了面,他也主動伸手與記者握手。記者內心開始其實是有點緊張的,后來隨著對話的深入才逐漸消除。
南都周刊:其實我采訪你,還真的有點緊張,但是聊了幾句后,我才發現你其實很有禮貌,給人的感覺也很平和,可是長期以來你為什么會給公眾很難以接觸,甚至是很負面的形象呢。
竇唯:因為一直以來都有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部分媒體,把我和公眾隔離開,讓我給大家呈現出來的形象,就像你所說的那樣,而事實上,真正接觸過我的人,都說我很好相處,我待人也很平和,這是我從小父親就給我的教育,待人一定要有禮貌。
南都周刊:你所說的別有用心的人,是指誰,有無具體的對象?
竇唯:我想不排除臺灣的唱片公司,比如魔巖、滾石,他們利用某些媒體來為自己的歌手歌功頌德,卻來詆毀內地的音樂人,來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商業目的。他們就是想要把我塑造成不好接觸,甚至是很惡劣的形象,而事實上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很平易近人。
南都周刊:這么平和的人,為什么還會在去年做出燒車那么極端的事?
竇唯:那是我實在沒有辦法容納下去,如果換了你,沒有辦法容忍,你會怎么做?我那是針對無理所做的行為。
南都周刊:是因為那篇報道,是不是里面內容涉及到你的家庭生活,而且似乎把你塑造成很潦倒的形象,而傷害了你的尊嚴?
竇唯:不是這樣的,是因為這個報道用心很險惡,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殺人于無形,同時殃及到我的家人,孩子,也許燒車事件僅僅是陰謀的開始,接下來我不知道還會發生什么事情。我想也許寫作者是被人利用的,我愿意這樣去理解他,但是我相信那些背后的人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要讓我好看。
南都周刊:整個事情像風暴一樣,最開始是在上海演出時突然當眾罵人。為什么?
竇唯:是多年的積怨終于在那一刻爆發了,那幾天我心情很不好,情緒也不穩定,很焦灼的狀態,我就把這種焦灼感表達出來,把我的猜測和一切可能性表達出來,現在一切都有可能,到處都有暗箱操作,有暗算。
當年紅磡演出的確有妖魔,那些領頭的人給商人唱堂會
竇唯作為曾經黑豹的主唱,“魔巖三杰”的重要人物,卻在2000年后,更致力于純音樂的創作,而與搖滾圈漸行漸遠,去年的事件讓他重新引起搖滾圈的巨大反響,竇唯也成為公眾好奇窺探這個圈子的導火線。
南都周刊:為什么會選擇丁武作為你發火的對象,因為他是你最討厭的人嗎?
竇唯:我說的都是事實。我是從最開始認識他,到慢慢了解到這個人的本性。就是那么一個德行的人,嘴里喊著盛世。當初的《夢回唐朝》,現在請問,他為這個“盛世”又做了什么。你看他的音樂,如果你聽聽Yes、Rush、Led Zepelin那些樂隊的音樂,你就知道唐朝的音樂是怎么來的了,早期的借鑒沒問題,那么多年來,還是那個樣子,就有問題。你再結合這個人,他的那種行為表現,再看歌詞,他就不是那樣的(正面),他在生活中就是一個陰險狡詐的狐臭流氓,而在歌詞里卻是如何如何……這種對比讓我覺得惡心。
南都周刊:說到搖滾圈,你的事件讓很多普通人對這個圈子充滿了好奇,對搖滾人的生活狀態很好奇,比如魔巖三杰,除了你,何勇也被媒體塑造得似乎有一些妖魔化了。
竇唯:我跟你說,這里面的確有妖有魔。比如當年的紅磡演出,就有那么一些人在制造虛假繁榮,讓人覺得是搖滾盛世到了,就有一些妖在興風作浪妄說唐。有別有用心的人在破壞內地音樂市場,制造了所謂的搖滾春天的謊言。所謂的中國的火,的確是火了,卻是引火自焚,燒到自己身上。那些領頭的人到處以搖滾的名義,這里唱的這個歌,那里唱的還是這歌,給坑害他人的房地產商人唱堂會,欺騙弱小的年輕樂隊為他們造勢。
南都周刊:感覺現在你跟他們格格不入,有沒有孤獨感,這種孤獨感會不會壓倒你?
竇唯:表面上看是這樣。因為當我了解到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后,就不愿跟他們同臺獻藝。但我覺得孤獨都還好,我找到一群愿意跟我一起做音樂的伙伴,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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