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亮 林奕華專欄

　　汪明荃從事演藝事業超過四十年,我和她第一次作訪問,她正經歷與何守信婚外情傳聞的沖擊。眼下風高浪急,她卻是不屈不撓。當天她是《民間傳奇之紫釵記》中的霍小玉打扮———霍小玉何許人?是不畏強權據理力爭的一介女流。而這個角色之所以深得汪明荃喜愛,當然是出于她的“識英雄重英雄”。

　　即便是在尚未榮升“汪監制”與“汪阿姐”的年代,汪明荃的口氣也從沒一天是顆“甜心軟糖”。由《書劍恩仇錄》的霍青桐到歷史人物《秋瑾》,由辦公室女強人開山鼻祖洛琳到梅開二度的野蠻奶奶,汪明荃仍然是一種TrendSetter的主要原因,是時代一直站在她的一邊:誰叫“女強男弱”自上世紀70年代至今已從電視劇情節變成現實?

　　男人愈是自信不足愈顯得情感脆弱,而當“男人”已不單指一種性別卻是社會主流意識的象征,“弱男”的“不堪一擊”便不再只是某一撮人而是集體的精神狀態。當“嘟嘟鬧人”才剛在“八卦舞臺”漸漸淡出,另一位電視阿姐又因“禍從口出”成為新一輪的“箭靶”———今天的娛樂版把前日大球場上汪明荃與郭晶晶、吳敏霞與王峰的互動形容為“窒晶晶,喝王峰”的“連環出招”,于是引來“網民狂轟”,因為“阿姐對運動員不夠尊重”。

　　阿姐的確從來不是奧普拉·溫弗瑞。與該位深受美國萬民愛戴的電視阿姐相比,我們的汪明荃既不善解人意,也不體貼溫柔。但她的一大強項是專業和認真。不在她的位置的人不會知道站在鏡頭前手執麥克風是多么“度分秒如年”———“叱喝王峰上臺”之所以發生便是最佳例子:第一,她可能未料到郭晶晶會有請王峰上臺一著；第二,預備好了的問題被“邀請王峰歸隊”打斷之后該如何持續生效?上述兩項所考驗的,便是急才。不幸人急未必一定智生,相反,它可以令螞蟻急得在熱鍋上團團轉。阿姐之后的“連環出招”,除了是“照本宣科”(她自己也說是按劇本發問),亦有可能是自覺有責任把之前松掉的氣氛重新提起來。“搞氣氛”成為她用來應變、也是應急的撒手锏,因此才會出現叫運動員一時無所適從的“汪式幽默”。運動員不自覺上臺是要“娛樂大家”,配合汪明荃的落力催谷,我們看見的“問非所答”,是因為全世界都不知道正在發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