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記者撥打了新浪上的悼念電話,提出想去侯耀文的單位——中國鐵路文工團拜祭的要求,被應允了。因為長安階附近的老樓在裝修,位于近園路的辦事地點只是文工團暫時的棲息之所。小小的樓房一片安靜,若不是治喪小組辦公室接到的悼念電話一聲聲清脆地響起,根本不會讓人想到,中國相聲界的又一領軍人物正是在這座僻靜的樓里辦公。
接待處的賈主任將記者引薦給了《同一首歌》和《新聞聯播》歌曲的創作者孟衛東副團長,他和侯耀文是共事30年的老同事。隨后,記者采訪了侯耀文的其他下屬和同事,他們表示至今仍然無法相信侯團已經離開了:“總感覺他還會在不經意間推門進來”。
在文工團,記者瞻仰了侯團的辦公室,小小的,桌子上的書擺放的整整齊齊,同事介紹說:“在這里,他簽了生前最后一份演出單子。”
脾氣:他是喜怒哀樂都在臉上
文工團的部分同事是在當晚8點左右趕到玫瑰園別墅的,至于是他覺得不行了,才向鄰居求救;還是鄰居發現了時他已經倒在地上,已經沒人能說清楚。他們趕去的時候見到了二哥侯耀華,侯耀華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家人。同事指著紫檀木的辦公桌說:“二哥趕到時,發現侯團的臉色已經跟這桌子樣了。”
斯人已逝,留給同事的是哀痛和滿心的難以置信。從本月23號開始,文工團的治喪小組已經在辦公室里忙碌了整整三天,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很疲憊,但談起侯團對他們的提拔,對他們的訓斥,都互相感慨著。
一說起侯團,孟衛東的第一個用詞就是:率直、天真。“他是個什么都說的人,在工作上,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有所顧忌,他是什么都能說,什么都敢說。”另外一個同事則很會心地說:“你看看,哪個徒弟沒被他罵過?他就是一個直人,喜歡誰就陶心掏肺地對他好,喜怒哀樂都在臉上,外人一眼就看明了了。”
心臟病的發作跟心情有很大關系,同事透露說:對一些看不慣的小事生氣,肯定會影響他的心情。“他跟二哥(侯耀華)性格上就差別很大。瞧他二哥,整天樂呵呵的,看得很寬,一副什么愁都沒有的樣子。”
在會上,也經常能聽到侯團時不時蹦達些很“梗”的話,不過他的“罵人”,跟很多人粗話連篇的模樣不同,“他是有理有據地斥責你,他那些徒弟,段子沒練好,做了不好的事了,哪個沒挨過他的罵?”
辦公室:最愛的瓷器放在窗臺
當賈主任介紹說這間就是侯團的辦公室時,記者還不敢相信:這是一間大小不過四、五平方,幾步就能走到頭。不大的辦公桌上整齊放著他的書本和信件,沙發上也整齊擺放著一摞信件。賈主任告訴記者:“他是所有文工團演員中收到來信最多的。”他指著一封封還沒拆開的信件說:“大多是些過年寄來的賀年卡,他實在沒時間看時,就讓同事幫忙拆看。”但即使這樣,有好些信件他還是永遠看不到了。
辦公桌上一個黃色大娃娃引起了記者的注意,這也是侯先生辦公室里為數不多的亮色。更多的,是擺在桌子上的五六個瓷器。“他平日最愛收藏石頭,瓷器也很喜愛。”不過,賈主任告訴記者,這間辦公室,侯耀文用的并不多,“他只在開會的時候過來一下,平時用的還不如我們占用的多呢。”
更多的時候,侯先生是在北京玫瑰園別墅的家中辦公。而且,用同事的話說,他用的是“美國時間”:都是凌晨4點左右才睡。“他怎么睡那么晚?”記者問。同事說:“多少年來都成習慣了,他把午飯當早飯,晚飯當夜宵,演出的時候是這樣,在家的時候因為半夜要搞創作也是這樣。”
《侯氏發聲法》等一大批經典相聲已經那么有名了,他還在創作什么?同事卻說:你這么想就不對了。“可能你們平時聽的相聲不多,聽不出這中間的差異。實際上,即使是同一個段子,在不同時候演出內容都是不同的。除了編新段子,他也把每篇老的在反復改。”
“別看著明星舞臺上多么光鮮,實際上,其中一大部份都是外強中干。早上起來的時候你要是能看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了,憔悴的不得了。舞臺上的形象,很多都是化妝拾掇的。”賈主任很無奈地說。
生活習慣:不蒙輩子睡不著覺,從來不去體檢
剛聽說侯團過世的消息時,很多同事的第一猜想就是車禍。“根本想不到他那么健壯的一個人會突然死于心肌梗塞。”孟衛東指著桌上一瓶像葫蘆一樣的藥告訴記者:“就這個速效救心丸,侯團家中根本都沒有。”
孟衛東很痛心說,如果病發過,后團和家人都知道相應的救濟措施,可他這么一個平時看起來健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心臟病。“我相信不光我們,連侯團自己都覺得很突然。醫生說他錯過了心臟病搶救的最佳4分鐘,連救急藥都沒有,他如何自救?”
但,很多同事也透露,侯耀文的心臟病其實是有很多前兆的。一位同事告訴記者,過一段時間,他可以列舉出誘發侯團心臟病發的很多原因,但目前,他還不好說。記者后從其他同事處了解到,侯耀文的很多生活習慣并不是太好。
首先他熬夜。“要說在相聲界最有號召力和影響力的,他肯定排第一,這方面比馬季還厲害。但人脈廣也讓他不可能像其他演員一樣演完就走。他前腳下臺,后腳就被一撥撥人拉去聊天去了。”一同事說:“他到底忙到什么程度?你看過他上的那期《藝術人生》嗎?朱軍拿出的他那行程表,真能把人嚇住。”
侯耀文還喜歡蒙著被子睡覺,“有時甚至要把枕頭捂住嘴才能睡著”。這個特殊的睡覺方式,讓他的心肺每晚承受巨大的壓力,這也是很多時候,朋友敲門他聽不見的原因:“不是因為睡的死,而是耳朵都被蒙住了。”
據同事們回憶,在他去世前一陣子,老是抱怨身上過敏,向同事咨詢過治過敏的良方。“別小看過敏,過敏跟血液有很大關系,而血液不好對心臟也會有很大影響。”這些事情,那位同事也是事后才聯想起來的,當時卻根本都沒在意。
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有心臟病,為什么侯耀文不去醫院看看?孟衛東告訴記者,他太忙了,根本沒時間參加單位安排的體檢。“別說他了,你看看我,也是從來沒時間去醫院。”
侯耀文過世后,倒是給很多跟他一樣年紀的同事們敲響了警鐘。孟衛東一直心臟不好,葫蘆狀的速效救心丸,就是朋友硬給他的。一位同事說:“很多年紀大點的同事都去檢查身體了,大家都被侯團長的去世震到了。”
雖然死時邊沒有一個親人,但同事們卻為他能有侯贊這樣的女兒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