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是大名人,一言一行常引起新聞媒體的關注。這不,金先生以八十多歲高齡赴劍橋大學留學,攻讀中國歷史碩士,又是找推薦人,又是交學費,又是提交論文題目進行口試答辯……忙得不亦樂乎,求學的熱心令人敬佩。
有記者就此事采訪金先生和他的洋導師麥大維,記者問“查先生喜歡以帝王當做小說主角,唐代皇帝你最想當哪位?”金先生答:“我想當唐明皇!因為他的妃子楊貴妃是最漂亮的女人,而且他的一生都很快樂?赡芴拼詈玫幕实凼俏鋭t天,這點我跟教授的意見一樣。她文治武功都好,又知人善用,她用了狄仁杰、張柬之都是名臣;但武則天后來用了來俊臣、周興這些酷吏當特務,才搞得不好!
想當哪個皇帝,只要有點個人理由即可,且此話也不能太當真;要說誰是最好的皇帝,便不那么簡單,除了個人的好惡判斷,是需要學術方面支撐的。我讀到金先生這段話就很有疑問,以為在文治武功、知人善任方面,很難說武則天超過唐太宗。這本是個可以寫書的題目,還是由史學家們去討論吧。讓我們換一個視角,看在做皇帝、做人的底線方面武則天是否比得上唐太宗?進行一點小小的比較研究。
貞觀之初,正值百廢待舉之時,唐太宗較少戀及女色,貞觀五年以后,天下已趨大治,貪圖享樂思想滋長,選美之舉時有出現,故唐太宗一生曾羅致了不少美女。甚至已有婚約的美女,也被強選。一次,唐太宗得悉隋代通事舍人鄭仁基有一個容色絕倫的女兒,動了占有之心,于是下詔聘鄭女作為充華女官。魏征聞訊鄭女曾許配書生陸爽,如果強聘入宮,無異拆散一段美好姻緣。他乘冊封使者未行之機馬上進諫。唐太宗得知,十分難堪,只得下詔自責,收回成命。然而有大臣揣測唐太宗意猶未盡,于是上疏迎合,借口“大禮既行,不可中止”。此時,陸爽在官方的壓力下,只得違心上表否認婚約。唐太宗故意問魏征,陸爽為什么自言無有婚約?魏征逆旨解釋:他以為陛下今天雖然寬容了他,擔心以后陛下會暗暗地加以貶斥,所以不得不如此,這不足為怪。在魏征的據理力爭下,唐太宗只得作罷。
眾所周知,武則天在通往最高權力的道路上,極端殘忍,殺死自己的女兒再嫁禍于人……。前兩年,電視連續劇《大明宮詞》熱播,這位太平公主在武則天當政時是一位有影響的人物,據史書記載,這位公主方額廣姬,多權略,武則天以為類己,寵愛特厚,常與密議天下事。既然寵愛,多給其錢財、賞其俗名,在專制皇朝都是平常事,一點也不稀奇。令人震驚的是這樣一件事:“太后欲以太平公主妻其伯父士讓之孫攸暨,攸暨時為右衛中郎將,太后潛使人殺其妻而妻之。”(《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在大人物的一生中,這可謂小事,小到可以不記,但它卻典型地顯露了武則天不擇手段、極端殘忍的一面,殘忍得出乎人的想象,讓人難于理解?!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如此!
對比唐太宗,武則天遠遠突破了做人的底線,走得太遠了。
讀中國史書,即使是被今人視為有所隱瞞遮蔽的正史,也不時會看到濫殺,一些人有時莫名其妙地殺人,一些人稀里糊涂地被殺……
我們在研究歷史人物時,當然要客觀地估量、評價歷史人物的歷史作用,給予或進步、或保守乃至反動的評價,這其中便包含要以人性、人權的目光,審視他們言行所達到的高度或跌落的低點,給予一定的肯定或鞭笞。這不是簡單的道德評價,也不是苛求。在走向創建以人為本的和諧社會的今天,這種審視歷史人物的目光本應更明亮一些。(張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