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女”風暴前年席卷全國聲名鵲起之時,有人稱贊這是“娛樂民主”,頗有憲政精神;該省人大常委會有工作人員更從公民社會成長的層面解讀其中的“短信投票直選”、“黨團式拉票”,認為類似的“民主”技術、“民主”拉練,所體現的未來選民的心境頗值得思量和應對。而“傳山西孝義市政府出面為‘超女’李薇薇拉票”(《華商報》2006年5月25日)的新聞,很是煞風景地給大唱贊歌者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但因為缺乏確鑿的證據和上級監察部門的權威論斷,執掌公器者緊抱“超女”大腿的作為僅是一種疑似癥狀。“貴州正安縣政府發文為‘環球小姐’參賽者拉票”(新民網4月2日),以四個部門聯合倡議的形式出動的紅頭文件,則證明“縣太爺抱‘環球小姐’的大腿”絕不是遲到的愚人節新聞,可以確診無疑。
抱大腿的噱頭背后,隱藏著“政績考核”的功利政治和利益動機。在中國的官員群體中,有不少人還是想干一些實事,用“政績”來夯實自己的“仕途之道”。所以正安縣政府毫不諱言“有一個夢想”:希望通過環球小姐選拔賽來推廣正安,讓全國人民都能知道正安。
而雖然抱大腿活動陣容豪華、聲勢浩大,但連縣政府也承認:到目前為止,沒能看到有明顯的成效,至少沒有客商因為有一個環球小姐參賽者是正安人就來投資。單從令人失望的廣告效應來看,這大腿無疑是抱錯了的。
縣太爺臆想的美麗的肥皂泡,其破滅首先源自官員“政績作為”的導向錯誤,究竟是以領導的“賞識”和組織內部的考察為中心,還是以人民是否滿意、群眾能否受益為準繩?因為什么樣的“政績觀”在官員的考察和提拔上最有話語權,官員的“作為”就會很現實的緊隨和主攻可以給自己官場上帶來巨大實惠的“主流政績觀”。很少有人會關心這樣的政績是否為民眾所滿意,是否可以給百姓帶來真正的實惠。
當“領導印象”和“增長指標”成為考察評價一個干部是否“能干”的最重要組成部分,“印象”之外老百姓和社會各界對官員的評價如何、“增長指標”之下所付出的社會成本和百姓所承擔的“改革的代價”究竟是多少?卻很少在“考評”中被問津。對于正安縣這樣人均年財政收入僅900多元的國家級貧困縣來說,“發展就是硬道理”很自然的就演繹成“招商才是硬道理”。筆者揣度,縣太爺正是對這樣的現實困境也頗為沮喪和無奈,否則也不會繞了九曲十八彎去抱“環球小姐”的大腿。
但正如俗語所說“點背不能怨社會”,縣太爺利令智昏到動用公權在治下之地拉票,怨不得“短信投票”、怨不得評價體系,只能用“鬼迷心竅”來解釋。抱錯大腿,見證了他們的執政能力之低劣,墮落到追逐廉價眼球效應的地步。
自從去年新疆超女張美娜的母親發出“家有超女是一場浩劫”的慨嘆,短信投票這種“偉大的民主實踐”,似乎已經蛻變成有錢人的游戲。由政府打著拓展知名度、促進地方經濟發展的旗號出面為本地選手拉票,如此明目張膽、光明正大的“砸錢賄選”,這種褻瀆商業道德的舉動,進一步把這一類的選秀選美活動變成有權者的游戲。正如有網友一針見血地指出,誰有背景、誰有錢,誰有本事在短信上砸更多錢,誰就能走得更遠。
對于那些尚不知娛樂圈水深水淺、渴望一夜成名的少男少女們來說,在選手爆料、公司力捧、媒體炒作這些成名途徑之外,赫然還有政府拉票這么一條道路,更屬一種致命誤導。
值得慶幸的是,就公開信息來看,縣太爺雖然動用了公權,但還未動用財權,當然相關部門是否已經制作海報組織人馬預備殺奔重慶為“家鄉的驕傲”搖旗吶喊仍未可知。我們只能期望抱大腿只是“口惠而實不至”,社會公共資源不能成了“政績大金庫”。縣太爺下一步是否會拿著納稅人的錢去給參賽者大作形象廣告,甚至成了某些選手的“親友團首領”為她們舉行大型的“拉票大會”……將“超女”中的疑似情節變成確診病例,應該引起監察部門的關注。在一個純市場化運作的娛樂節目當中,公權力的執掌者不能站錯了自己的立場,作為父母官,如果連什么是民生問題都搞不清楚,還是早點下課的好。(李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