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槍拍案驚奇》(以下簡稱《三槍》)上映前夕,導演張藝謀接受了《羊城晚報》記者的獨家專訪。接近兩個小時的專訪,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新鮮的張藝謀———他喜歡半夜兩點泡電視,想要拍科幻片,嘴里不時蹦出“寂寞”、“傳說”、“混搭”這樣的流行語。對于外界給予他的“標桿”、“領軍人物”、“中國文化代表”這樣的稱號,他連連擺手,笑稱:“我只想做回一個普通導演,即興地、興奮地、快樂地做一部笑死人的《三槍拍案驚奇》。”
【關于電影】
談原作:“科恩兄弟回頭看這部電影,一定覺得很好玩”
羊城晚報:《三槍》的畫面感延續你大紅大綠的影像風格,跟原作《血迷宮》的影像風格差別很大。你是怎么考慮的?
張藝謀:科恩兄弟的作品,有一貫的美學品質,比較冷峻的基調,人和人之間的疏離感,反映他們對美國社會的看法。到了我們這里,加上小沈陽之類的流行元素,成了用嬉鬧劇包裝的東西,那些疏離感、冷峻感,就不需要堅持了。
我總是喜歡比較強烈的色彩,很奪人眼球的東西。科恩兄弟回頭看這部電影的時候,一定覺得很好玩吧。如果有個外國導演要改編《紅高粱》,我也會很好奇,越是風馬牛不相及,越有意思。
羊城晚報:《血迷宮》的故事風格是走懸疑路線,你為什么會對這個感興趣?
張藝謀:這個故事最有意思的,是其中的陰差陽錯,在美學上它就是中國戲曲的《三岔口》。所有人物的動作,都是《三岔口》的戲曲結構,你上我下,你來我往,循環往復,故事具有象征性和寓言性———每個人都在犯錯誤,就犯在眼皮底下,但如果你是他,也必定要犯的。作為導演,總想說幾句多余的廢話,就是人在命運前的無奈或者荒唐。我這毛病改不了。
談服裝:“啥叫時尚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別循規蹈矩”
羊城晚報:這種劇情結構比較復雜,對劇作要求較高。
張藝謀:的確如此。《三槍》充滿了巧合,我走了,你來了,你在現場做了這樣的判斷,你走了,我又來了,我在現場又做了那樣的判斷。有點像走馬燈,人物的服裝夸張,也跟這個有關系。
羊城晚報:這次的服裝顏色跟過去的作品相比,夸張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藝謀:中國古裝片里的色彩,總是屬于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拍到布衣階層,都是老鼠灰或褐色。我們這次反其道而行之,小面館伙計、兵卒,算是社會底層吧?不管,紅男綠女,都很鮮艷,艷到極致,也是加強人物身上的象征性。我發現在時裝界這叫靚麗混搭。啥叫時尚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別循規蹈矩。
談結構:“兩張皮貼一起很好玩,只是不要讓故事斷氣”
羊城晚報:《三槍》很多臺詞完全是大白話,甚至是流行語。
張藝謀:拍古裝戲,堅持半文半白的對白,出力不落好。反正這回小沈陽他們都來了,都是一“搞”劇了,咱就該說啥說啥,只要不說冰箱、彩電就行了。當然,說了好多時髦詞,又被我拿掉了很多,比如“現在插播廣告”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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