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5點多起床,花3個小時化上曹操的妝,穿上曹操的衣服,說著曹操的對白,進入曹操的精神世界——這種儀式常讓陳建斌覺得恍若隔世,“好像某一個剎那,你就理解了他。”接受本報專訪時,“曹操”陳建斌已完成2/3的戲份,對于自己的表現他很自信,但也擔心對曹操的翻案式演繹得不到共鳴,“只能先做出來再說,至少我是很嚴肅地對待他。”
問:為什么想演一個不一樣的曹操?
答:一說曹操,大家就想到小說、戲曲、影視劇里那個霸氣跋扈、不擇手段的梟雄,但這并不是真實的曹操。毛主席和魯迅對他評價那么高,很多歷史學家、文人都迷戀研究曹操,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了。你看任何一個詞條,都說曹操是偉大的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這三個不是貶義詞啊。李白杜甫這么偉大,都只能占一條“文學家”,曹操一個人就在三個領域有建樹,歷史長河里能有多少這樣的人?我常說他是超世之豪杰,多少代才能出現一個。所以我和導演都覺得要尊重觀眾,不能就扔一個他們想象中的白臉奸臣出來。
問:你打小就喜歡曹操?
答:我很喜歡詩歌,當我讀到“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時,無法想像這個悲天憫人的詩人就是世人口中的混蛋。好人、壞人、天使、魔鬼、野獸、嬰兒、赤子、梟雄,這都是曹操,而且他還很真誠地呈現自己的每一面。天啊,這個人太復雜了,如果有人研究人類的復雜性,曹操就是最好的樣本。萬千矛盾集于一身,這就是他的魅力。
問:你認同他性格中的每一面?
答:我只有敬仰,不敢說認不認同。他的想法,是我們無從想象的。他家很有錢啊,但他就毅然讓父親散盡家產,反了;董卓人人痛恨,他說,好,那我去把他刺了,要知道他當時的職務相當于洛陽公安局長啊,誰想到他會去干荊軻的活兒?還有,如果他僅僅是匹夫之勇刺董,你能理解,但他逃跑時殺了恩人,你說誰能干這種事兒?連為他放棄一切的陳宮都無法理解,但曹操呢,他完全理解陳宮的不理解,因為我們都是普通人,曹操不是。他認準了一條高于一切的路,為了達到終點,他可以犧牲很多人,哪怕是恩人。
問:很多戰爭狂人也這樣。
答:不,要看是為何開戰。曹操覺得董卓、十八路諸侯、那些兒皇帝都沒法解決當時的問題,不如自己把天下拿到手,讓老百姓過好日子。事實上,他治理天下很有一套,只是他的“寧我負人,勿人負我”,讓普通人無法原諒,時至今日,大家都在侮辱他,沒人走到他的內心,去真正認識他。但曹操不在乎,我們普通人在乎的什么對錯、生死、天塌了、大失敗,他都付之一笑。當然,如果你關注過一些歷史上的大人物,就會發現他們的很多行徑都讓人無法理解、無法贊同,而這就是為什么他們是偉大的人,我們是普通人。我演曹操的時候覺得他很孤獨,他的才能和智慧,普通人都不能理解,他怎么可能有朋友?
問:如果能回到過去,你想給曹操當謀士嗎?
答:呵呵,我覺得,我在他們那個時代一分鐘都呆不下去。我們生活在幸福的和平年代,物質極為豐富,導致很多人不注重精神領域的東西,這也是為什么電影《赤壁》能大行其道,因為我們不在乎啊。我們看它不是圖精神享受,就是湊個熱鬧。但曹操那個時代不同,他們有一個堅定的信念,為之而活,我們無法想像,也缺乏這種信仰的力量。
問:劇組認同你對曹操的理解嗎?
答:呵呵,有不同意見。但是沒關系,大家對曹操的舊有認識已經延續1000多年了,不可能一下子扭轉,但高導很包容,他愿意聽取意見,我們也達成一致,這次要更深入地表現曹操,說服大家理解。不管大家是否認可,至少我是很嚴肅地對待曹操,對待觀眾,對待歷史,不是把他當猴耍,讓他為一個女人打仗。而且和鮑國安老師那個時代比,我們如今擁有太多資源資源,我們更要努力,不負這個時代,不負曹操這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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