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師死了？被他婆娘逼死的吧？！”昨日下午，蘭州市甘家巷72號大院內(nèi)，幾位老奶奶向記者轉(zhuǎn)述了她們聽說楊勤冀突然死了的第一反應(yīng)。“后來才知道他是為了完成女兒的心愿自殺的，而且是在香港。”一位老奶奶說。
這個悲劇的種子究竟是在什么時候種下,又如何生長發(fā)芽最終釀成悲劇?更令人擔(dān)心的是，這個家破人亡仍執(zhí)迷不悟的追星悲劇似乎還未結(jié)束。記者在蘭州尋訪楊麗娟以及她的家庭的種種往事,走近這起追星悲劇中的三個角色。
老鄰居：楊母是個“強勢”的婆娘
2005年下半年，楊勤冀一家三口搬進(jìn)甘家巷72號，租下院內(nèi)一樓的一套房子，每個月租金400元。此前，他們曾有自己的房子，為了籌集女兒見劉德華的費用，楊勤冀將房子賣掉。
“具體什么時候搬進(jìn)來的，記不清了”，住在院內(nèi)的周大姐介紹，注意到這個家庭，還是因為去年3月份，電視上播放新聞，說是女兒瘋狂喜歡劉德華，父親要賣腎籌集路費等，“當(dāng)時就感覺不可思議。”
此后，這個家庭不斷傳出“新聞”。除了一個輟學(xué)在家、癡迷劉德華的女兒引人關(guān)注外，兩口子經(jīng)常的吵鬧讓院子很不太平，有時候甚至還打起來。
“最嚴(yán)重的一次是，婆娘舉起拐杖就打老頭子”，當(dāng)時就住在楊家對面的白大媽介紹說，老頭子也不敢還手，逃出屋子一個人蹲在院子的角落里，過了一會兒看家里沒動靜了，楊老師才低著頭回家。類似這樣的情景還有不少。大多時候，飯菜買回來之后，母女倆在屋里吃，楊勤冀一人拿著飯盒蹲在院子里吃。
楊勤冀比妻子杜某大14歲，杜曾告訴鄰居，當(dāng)年因為楊勤冀苦苦追求，她才嫁給他。據(jù)介紹，杜在家中很強勢，動不動便和楊勤冀吵起來，并最終導(dǎo)致兩人離婚。2005年左右，因為煤氣中毒，杜兩腿被摔傷，楊勤冀憐其無人照顧，便又將其接回住在一起，至今都尚未辦理復(fù)婚手續(xù)。
除了頻繁的吵架，這個家庭的特殊之處就是很少和外界交流。鄰居們經(jīng)常能看到這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有人打招呼兩位大人還能說幾句，而孩子則從不搭理人。
“老頭子可憐啊”,在大院門衛(wèi)室內(nèi)，60多歲的張立華告訴記者，一年多從未看見過他穿新衣服，永遠(yuǎn)是一件灰色的西裝，背后胳膊處還有被老婆撕開的一道縫。記者從相關(guān)圖片上注意到，老人在香港跳海自殺被撈上岸時，穿的還是這件衣服。
老同事：楊父是個偏執(zhí)的好人
曾和楊勤冀一起共事過的蘭州三十一中一位老師告訴記者，或許因為年近40才得子的原因，楊勤冀對其女兒極其看重，幾乎是百依百順；而因為孩子，楊對妻子也是一再忍讓。這或許是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為頻繁的爭吵中，楊總是唯唯諾諾。
楊的同事介紹，楊勤冀是河北人，上世紀(jì)50年代時考入西北師大，后來被分配到蘭州第三十一中學(xué)，主要教文科，在蘭州沒什么親戚。“他心地特別善良，做人也很正直，所教學(xué)生都很喜歡他，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喜歡和人交流，也正是這個原因，楊老師生前幾乎沒什么知心朋友。”這位老師認(rèn)為，也正是因為和外界缺乏溝通的原因，楊勤冀這一家在追星的路上越陷越深。女兒追星以后，在社會的非議和與妻子的爭吵中，老楊越來越不正常了。“要是有個親戚、朋友的，怎么可能導(dǎo)致這種事情發(fā)生？”
在楊勤冀遺物中，記者看到一個小本子，里面除了一些賬目之外，老楊還寫下了他對周遭世界的失望：“正因為我們很明智，才堅持到今天，不像他們說的瘋狂，不理智也不會付出12年”。
“要知道他可是滿懷希望而去的呀”，這位老師表示，假如在這個時候，社會能夠介入引導(dǎo)，或許這個非正常的家庭還有的救。
憶往昔：楊麗娟曾是優(yōu)秀學(xué)生干部
然而，這個家庭的悲劇似乎還未結(jié)束。昨日上午，記者在蘭州西南國際大酒店見到了已回到蘭州的楊麗娟母女。面對楊母，記者有意識地問到這個家庭的過去。楊母介紹道，以前女兒很乖，小學(xué)時語文數(shù)學(xué)多半都是雙百，政治、歷史等課也是在90分以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初一時的楊麗娟還被其就讀的西北師大二附中評為校級優(yōu)秀學(xué)生干部。但轉(zhuǎn)眼到了初二，楊麗娟開始了她輟學(xué)追星的迷途。
“那時家里條件很好，每天有吃不完的烙餅，哪像現(xiàn)在，老頭子在香港沒吃過一頓飽飯。”楊母聲音悲切，說著說著便淌下了眼淚。然而談及下一步，楊母還是希望盡快辦完手續(xù)，以便再去香港替女兒完成心愿。“女兒唯一就這個要求，見一面有啥了不起的。”楊母再次痛訴劉德華的無情來。然而當(dāng)記者問到這個愿望滿足之后會怎么辦時，這位母親一片迷茫。她希望女兒過幸福的生活，但是沒有具體打算。
楊麗娟這幾天有些失落，前日晚她向陪同她的女記者抱怨：“怎么沒人來采訪我啊，記者怎么都走了啊？”而此前被安排住進(jìn)一家賓館的時候，楊麗娟堅持要單間。當(dāng)其走進(jìn)房間后，第一句話竟是：“這個房間消過毒吧？”在場人士莫不驚愕。
目前，蘭州當(dāng)?shù)匾患覉笊缯趲蜅铥惥曷?lián)系赴港的手續(xù)。這對母女倆的下一步，仍然茫然不可期。
(谷岳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