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會梁啟超先生在他的夫人李惠仙女士逝世后不久,曾為文悼念。其中有句:“風雪蔽天,生人道盡,塊然獨坐,幾不知人間何世!哎!哀樂之感,凡在有情,其誰能免?平日意態興會淋漓的我,這時也嗒然氣盡了”。悲痛懷念之情躍然紙上。
梁任公一生始則變法維新,繼則浮沉宦海,晚年著書講學。其為政的功過早已多有評品,但其文章的議論暢達,感情奔放,則為海內外同視,堪稱為一時之創。他與夫人的伉儷情深,尤其為人所稱道。
梁夫人李惠仙是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堪稱大家閨秀。他們是在梁任公在京師會試時結的婚,任公會試落弟后,李惠仙隨梁回到新會鄉間。當時梁家十分清寒,但新夫人不以為貧。奉箕帚,敬老人,與任公同甘共苦,相敬如賓。政治流氓者的生活是動蕩的。不久,梁又到檀香山辦理保皇會事。當時,梁任公正是風華正茂、英發有為之年。有一次在檀島華僑舉行的歡迎宴會上,梁發表演講時,慷慨陳詞,議論風生,而為梁擔任英語翻譯的則是當地的一位華僑小姐何惠珍女士。梁的演講令聞者動容,而何小姐的翻譯也流利暢達,獲得陣陣掌聲。
何小姐正當妙齡,而且儀態萬千。席散后即向任公表示了敬愛之情。梁離開檀島到外埠演說時,因缺少翻譯,便時時想起何小姐來。而且,有的英文報紙對他進行抨擊,他因不通英文也無從答辯。倒是有一位作者起而一再為文反駁,梁也不知作者為誰。這時,梁的幾位摯友都勸他與何小姐結合。在允許男人納妾的當時,這本來并不足為奇,但是梁以為自己流亡異地,生命毫無保障,而且一位結發夫人尚且天各一方,哪能再連累何小姐。后來,他獲悉在報上著文為自己辯護的竟是何惠珍,益增對何的感激與敬慕。他內心無法平靜。但是他對李惠仙的情愛是坦誠深摯的,便給遠在日本的夫人寫信,詳述了與何小姐相識的過程。并自白:“覺得心中時時刻刻有其人,不知何故也。……提筆詳記其事,以告我所愛之惠仙,不知惠仙聞此將笑我乎,抑惱我乎?”并將何小姐所贈小扇一把寄給夫人代為收藏。理智終于戰勝一時洶涌而起的感情。當然,這也是對梁任公與李惠仙情篤恩深的夫妻之情的一次考驗,而他們是勝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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