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小毛驢逛白云觀,是北京人正月里一件樂事。白云觀正月初一開廟,初八順星和十八會神仙是兩大高潮。整個正月里,白云觀攤販林立,仕女云集,成了一個大型廟會。當時,宣武門門洞旁,進入正月,便出現一些來自農村的趕毛驢的,每人牽小毛驢三五頭,佇立街頭,等候主顧。筆者與友人曾各雇得小毛驢一頭,前往白云觀。
將錢給趕毛驢者后,即給你一條鞭子,騎上毛驢,無須多勞,小毛驢即直奔白云觀而去。到了觀門,照例將鞭子往鞍座上一插,那小毛驢不待我們指揮,便又自行奔返原出發地點去了。這樣的“自動化”,從未聽說出過任何差錯。手續簡便,較今日之“的士”別有一番風味。
入白云觀,總要“打金錢眼”。在山門外有一窩風橋,橋下是干地,橋洞中一老道閉目靜坐,終日不吃不喝。橋洞前懸一硬紙做的大錢,直徑盈尺,中間錢眼徑4寸許,內掛一銅鈴。香客游人求子嗣、求福,便以硬幣向金錢眼中投擲。俗謂,能投入者即可如愿,入而又能擲中老道者更是多子多福。如身無硬幣,橋旁即有道士專門負責兌換,可謂“道亦有道”矣。
白云觀建于唐代開元十年,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歷史。初名天長觀,金泰和三年改為太極宮,元太祖二十二年,改名長春宮,成為供奉道教全真派北七真之一邱處機之圣地。邱死后葬在那里,被追謚為長春演道教主真人。明正統八年,長春宮改名為白云觀,沿用至今。每至正月十九,“都人致漿祠下,游冶紛沓,走馬蒲博,謂之燕九節。相傳是日,真人必來,或化縉紳,或化游士冶女,或乞丐。故羽士百千,結圜松下,翼幸一遇之!边@是會神仙的由來。清人得碩亭的《草珠一串》有“才遇元宵未數天,白云觀里會神仙,沿途多少真人降,個個真人只要錢”之句。
白云觀是北京最大的道觀,也是全國最著名的道觀之一,觀貌莊嚴,比江西龍虎山天師府的玉清金闕還絢麗宏敝。全觀有六進大殿,依次為大雄寶殿,供昊天大帝;靈官殿,供馬魁勝、趙公明、溫瓊、岳飛四元師,康熙間改祀關帝,仍稱靈官殿;七真殿供道教全真派教祖王重陽的七位高徒,即馬鈺、譚處端、劉處玄、邱處機、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女)等;老律堂供太上老君李耳;丘祖殿供長春真人邱處機塑像。邱像傳為元雕塑大師劉元所塑,殿下埋真人遺蛻,道家稱此殿為“龍門祖庭”。再后是三清殿,供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三神祗。
最后一進是星宿殿,又名星神殿,塑有全部星宿神像。正月初八那天,天尚未明,就有人來爭燒第一柱香。一時人如潮涌,煙霧彌漫。香客進入大殿,便由左至右往下數,如你是50歲,便數到第50位神像,那便是你的值年星宿,于是頂香膜拜,以求保一年的平安順遂,此謂之“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