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免不了登山。登山的方法有多種,最常用也是最原始的辦法就是竹杖芒鞋,拾級而上。這種方法太累人,于是,在四川等地就有人乘“滑竿”上山。滑竿也就是戶輿,兩根竹竿抬一只竹椅,人坐其上。在重慶一帶倒是常見這種東西,可總覺得不大安全。如今,登山工具最方便而常用的莫過于纜車。不過,那東西用于登山則可,若用于游山,懸在半空匆匆而過,快則快矣,可是什么景致、情趣,通通沒有了,實在不敢恭維。前次應邀訪閩,去游了一趟武夷山。游山中有一項為乘竹筏、伐九曲、游山景,那真是游山最理想、最舒適、最富情致的方法了。
清代著名詩人袁枚,也就是告老退隱后的隨園老人,寫過一篇《游武夷山記》,其中有一段寫道:“凡人陸行則勞,水行則逸。然山游者往往多陸而少水。帷武夷兩山夾溪,一小舟橫曳而上;溪河湍激,則作聲響。客或坐、或臥、或偃、或仰,惟意所適,而奇觀盡獲,洵游山者之最也。”袁老先生寫盡了乘小舟游武夷的方便與安適,筆者乘竹筏游武夷之后,深有同感。
我們乘的竹筏上,并擺了幾張坐椅,大家坐在椅上,竹筏從星村順流而下,真個是山挾水轉,水貫山竹,山水之美,兼而有之,沿溪的峰巖千形萬狀,有的斜倚溪畔,有的直貫云霄;有的逼近溪水,人在筏上伸手可及;有的遠離砂積之后,遙送竹筏飄搖而過。宋代的著名賢臣李綱對此曾有詩曰:“一溪貫群山,清淺縈九曲。溪邊列巖岫,倒影浸寒綠。”可見李老宰相對他家鄉的這種景物,也是十分欣賞的。
九曲溪發源于三保山,到了星村流入武夷山境,曲折形成九曲,流到武夷宮前匯于崇溪,曲折盤旋山中約七八公里。溪水澄澈清碧,有的溪岸崖畔生長著密密的翠竹,漫山碧透,更有丹崖、蘭天、白云映入水中,儼然一幅流光泛彩的山水畫。
給我撐筏的壯漢,說的是普通話,我們一面觀景,一面聽他講關于山水的傳說,講朱熹老夫子的故事,講朱熹的《棹歌》,講崖上高處的懸館,我們既佩服他撐筏的技術,更佩服他對武夷山水的淵博知識,真是一個十分難得的導游。
凌波輕筏游武夷,真是人間至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