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筆者一度浪跡于川、陜、湘、桂之間。生活無定所,事業無成就,對于西北、西南的名山大川,卻頗有一番領略,尤其是華山與峨嵋山。人們都說:“華山天下險,峨嵋天下秀。”華山確實當得起“天下險”,可以說一個“險”宇便把它的景色特點概括了;峨嵋雖也稱“天下秀”,但只一個“秀”字卻遠遠不能包括它的景色。
記得初到峨嵋山時,正值春末夏初。一走近山里的報國寺,那山邊廣無涯際的松林,那松樹林中圣積寺的大鐘,那鳳凰堡下掩映著寺廟的楠樹,立刻給人一種不同一般的感覺:我們已到峨嵋山了。
“峨嵋高出西極天,羅浮直與南溟連。”這是李太白用來描寫峨嵋的兩句詩。可惜他寫的不是峨嵋的秀,而是雄。峨嵋位于四川盆地的西南隅。拔地而起,巍峽雄偉,百里之內皆可仰其豐采。及至登上金頂,極目四望,腳下山陵起伏,沃野千里,江河如帶,令人心雄氣壯,這豈止是“秀”?走進山中之后,經伏(雨下加幾)寺,雷音寺,過純陽殿,到清音閣一帶,沿山徑佳木繁茂,千嶺萬壑,層巒疊嶂,山青水綠,紅色的寺廟亭榭掩映其間,始覺峨嵋也確實有其“秀”色。等到步步登上峨嵋高處,俯視云海茫茫,在金項,清晨或黃昏,人背太陽而立,可以看見自己身影也在其內的“佛光”,那瑰麗壯觀的日出,那如狂濤怒卷的云海;更奇絕的是:在無月的夜晚,從高處向腳下谷底深處望去,可見無數光亮的小點,在翻涌,在游蕩,在互相撞碰,老和尚說這是“圣燈”,是“萬盞明燈照普賢”,其實是谷中的磷火。這景致,又何止是“秀”,真是天下奇觀了。至于山中懸崖絕壁之間,“鋁天坡”,“一線天”都是必經之路,原來“險”景不讓華山專美,峨嵋也是不乏險途的。
峨嵋山不僅風景美,而且歷史悠久。在兩千年前春秋戰國時代即已聞名于世,峨嵋之名始見于左思所撰的《蜀都賦》:“二江之雙流,抗峨嵋之重阻。”山腳下的峨嵋縣,離報國寺僅6公里又半。縣以山名,益見此山聞名于世已久。
歷代著名文人學士如李白、范成大、方孝儒、楊州庵等,都寫過不少詩文,贊美峨嵋的雄奇秀美,更使峨嵋山名揚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