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讀《李祁詩詞集》,其中有句云:
棲遲海國十年居,
萬事浮云任卷舒。
若問鄉關何處是,
宵宵合眼到西湖。
作者對西湖的懷念之情,流蕩于字里行間,堪稱是首“思鄉曲”。
李祁為美籍華裔學者,著名女詩詞家,1902年出生于湖南長沙,幼喜詩詞,曾受業于湘省散文名家李肖聃門下,大學時從師文學史家劉麟生先生。20歲開始在《晨報》、《新月》、《宇宙風》、《人間世》等版刊上發表詩文創作,頗得詩人徐志摩之贊賞。1933年,她赴美國牛津大學攻讀美國文學,學成歸國,先后任教于湖南大學、浙江大學、嶺南大學及臺灣大學。
抗戰勝利后的幾年里,李祁在浙江大學外文系講授英國文學,杭州空濛瀲滟的湖光山色,使她詩如泉涌,寫下了大量心底的贊歌。例如1946年11月所作之《漁家傲》:
塔影圓時是近午,饑驅兩兩飛松鼠。靜里聞聲聲幾許,山無語,鳥聲百種泉如雨。忽對修篁驚美嫵,超然翻拔臨風舉,青倚層云秋暗渡。秋欲去,歸帆點點西興渡。
其時,浙大教師宿舍在錢塘江邊月輪山上,背山臨水,風光綺麗,在這首詞中得到了深情的反映。塔影、松鼠、百鳥、清泉,各具情態,構成了一幅深幽靜美的山景。詩人面對臨風的篁竹,倍覺其嫵媚,遙望飄游而過的秋云和正在返回西興渡口的點點風帆,不覺更加心曠神怡。
李祁還有一組描寫西湖盛夏的《浣溪沙》,其序云:
觀者誕日夜雨,其后數日小雨,時行涼,可衣夾里。西湖一帶日隱云青,冷風吹綠,風景氣候,非夏非秋,頗疑仙境暫現人寰。
這組詞共四首,因篇輻關系不便摘引,然于《序》中已可看出詩人內心之感受。詞中圍繞“半湖青玉”,狀寫風荷“離離葉動”,“蓮衣墜影”等各種景物,清新雋永,描繪傳神,寄寓了詩人對西湖水光山色的深厚感情。
1949年,李祁本擬從廣州嶺南大學,經海道返滬轉杭,然未能遂愿,此后便只能在自己的記憶中尋覓杭州的“心頭景”了。在這本詩集中,收有她1959年在美國加州大學所作《憶西湖雜詠》組詩,正是她追尋其“心頭景”之紀錄。
“鳥習返故鄉兮,狐死必首丘”,作為海外游子,對故鄉的景物,是會魂牽夢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