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公眾面前,文藝從業者們先天地對精神和心靈建設荷負責任
演員郭德綱在徒弟打人后護短并出言不遜,這一舉止連日來受到嚴厲批評。
在中國舞臺和熒屏迅速飆紅的郭德綱,無疑是被觀眾用關注和支持養活、養大并養壯的。5年前還籍籍無名的他,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在傳統相聲被商業文化擠兌幾將淪陷之際,他的用功和堅持,確實也為傳統相聲的發展帶來了新的可能,“鋼絲”們的力挺并非偶然。
然而,當大家對這一切還記憶猶新時,他自己把自己“罵”下了舞臺。
面對多元文化競相發展的盛象,人們之所以走進傳統劇場,對相聲報以熱烈的掌聲,除了藝術本身的魅力之外,也希望享受中國傳統文化里代表美好和進步的語義和情境,借此感受文化傳統生生不息的獨有之韻。演員是個特殊的職業,通過表演展示和傳播傳統藝術,自身實際上也承載著觀眾對傳統文化的若干期許。打人罵人事件的發生,使這個善良期許落空了,正如一些論者所言,“沒有文明底線的‘后院’,是不道德的據點”。即使受到媒體的冒犯,也有解決問題的途徑,選擇打罵并不以為忤,無怪乎“鋼絲”們失望,因為傳統藝術的文化“氣場”不對了。
當然,落空的也不僅僅是“鋼絲”們,周立波、小沈陽等一些當紅演藝人物近來屢有“狀況”,負面表現同樣令人遺憾、深思。
舞臺確是“秀”場,人不如其藝乃習見之事。即便如此,“以德服人”、“德藝雙馨”一直是中國傳統藝人的最高追求。藝亦有道,早年在天橋撂攤的那些老藝人誰敢打罵“衣食父母”?行有行規,藝有藝德,這是傳統藝術生存與發展之道。從藝術史來看,中國傳統藝術的鼎盛發展必然與一代德才兼備宗師的出現有關。侯寶林、梅蘭芳、常香玉……許許多多我們今天尊為“大師”的藝術家,除了極大地推動了某一藝術門類的本體建設外,他們對藝術最本質的貢獻,是用人格和藝格,為職業贏得尊重,讓“演員”這個身份被由衷地抬舉。
在漫畫家方成的回憶里,相聲大師侯寶林解放前在天橋演出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人緣好”——友親睦鄰,禮敬觀眾。如果說,梅蘭芳、侯寶林時代,“演員”還沒有什么地位,那么在文化藝術被格外禮遇的今天,中國的文化藝術從業者們趕上了好時代——社會地位前所未有地提高,經濟地位前所未有地翻身。文藝創作者們作為時代精神和文化的創造、記錄與傳承者,有理由得到尊重和禮遇。不過,權利意味著責任,因為站在鎂光燈下,站在公眾面前,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對價值觀的導向和傳播。因為肩負著“精神”和“文化”,文藝從業者們無論主動還是被動,都先天地對我們這個時代普通人的精神和心靈建設荷負責任。
一旦輕視了這個責任,一旦真的把自己混同于人格上的“窮人”,那么受傷害的不僅是觀眾,演員本身乃至于這門職業、這門藝術也會受到傷害。這當然與一切藝術愛好者們的美好愿望有悖了。
劉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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