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去世花旦割脈懸梁 遺書希望師徒合葬(圖)

23歲粵劇花旦疑為六旬師傅殉情 師徒生前曾手挽手

“師傅病逝女徒自殺續(xù)”:知情人士稱其太太在世

粵劇花旦為師傅殉情續(xù) 生前絕唱"今生緣盡待來生"

　　他，62歲；她，23歲；他和她，既是師徒，又是戀人。1月9日，他患肝癌去世。3天后，她在師傅家中割脈懸梁自盡。在他病逝后兩天，也是她自殺的前一天，在最后一次粵劇演出上，她含淚唱完了《今生緣盡待來生》。粵劇團的團友也是在她自殺后才后知后覺，原來當時她已經(jīng)篤定殉情。

　　在自殺前，她將自己的照片擺在他的遺像前。她在遺書上寫道：“峰哥離去，我實在難以面對這個事實。我死后，請將我倆合葬。”遺書的結(jié)尾是兩句詩，也是兩句唱詞，“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他是白云峰，廣州民間粵劇名伶；她是何海瑩，云峰粵劇藝術(shù)團花旦。

　　1月9日，62歲的廣州民間粵劇名伶白云峰患肝癌去世。三天后，白云峰的女弟子、云峰粵劇藝術(shù)團花旦、23歲的何海瑩在師傅家中割脈懸梁自盡，并留下遺書希望兩人能合葬在一起。二人既是師徒，又是戀人，關(guān)系公開已經(jīng)兩三年，在粵劇團內(nèi)人人皆知。

　　最后一次登臺泣唱

　　《今生緣盡待來生》

　　1月7日，云峰粵劇藝術(shù)團的六七個成員一起來到中山三院看望因肝癌住院的藝術(shù)團團長白云峰。有人問，“團長，11號在榮華樓的演出，您還能過去看嗎？”“去，去，一定去！”白云峰點頭答應著，此時的他臉色發(fā)黑，身體虛弱得厲害。可那場演出的一個節(jié)目，是他編劇導演，由一位香港粵劇名角和自己的女弟子何海瑩擔當男女主角。節(jié)目排練多日，頗費心血，他真想再看一眼弟子的演出。

　　他真的去了，只不過提前了兩天。1月9日上午10時，62歲的白云峰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11日的演出，何海瑩臨時更換了一個自選曲目，是她以前經(jīng)常唱的一首，曲名叫《今生緣盡待來生》。茶樓全場鴉雀無聲，聽者依然入神。與往常不一樣的是，樂師曲音未終，唱者淚已先流。

　　第二天，也是白云峰遺體出殯的前一天，何海瑩被發(fā)現(xiàn)死在沙涌新村白云峰的住所內(nèi)。經(jīng)初步認定，何海瑩系自殺，她先用利刃割脈，然后懸梁自盡。

　　結(jié)束生命前，何海瑩將自己的照片擺在師傅的遺像前。她留給劇團其他人的一封遺書上這樣寫著，“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希望你們將劇團堅持下去，我會經(jīng)常回來看你們演出的。峰哥離去，我實在難以面對這個事實。我死后，請將我倆合葬。”遺書的結(jié)尾是兩句詩，也是兩句唱詞，“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廣東民間粵劇名伶

　　白云峰的師傅之一，也是現(xiàn)在云峰粵劇藝術(shù)團的樂師、82歲的梁樹介紹，白云峰出生在香港，14歲來到廣州，開始在白云區(qū)羊城劇團當學徒。憑著對粵劇的愛好，加上天資和勤奮，17歲的白云峰便成為了劇團里的核心登臺演員之一，叫好叫座。

　　“文革”后，白云峰又操起了唱戲的老行當。12年前，白云峰放棄了國營劇院的鐵飯碗，領(lǐng)著一班樂師和演員，組建了云峰粵劇藝術(shù)團。“戲班”的主要舞臺，除了到鄉(xiāng)下慰老臨時搭臺，便是城里的茶樓飯館。白云峰操辦“戲班”盡心盡力，集劇團的老板、師傅、編劇、導演于一身。

　　這兩年，云峰劇團每天下午一直在榮華樓演出。茶樓杜老板介紹，有時一天演出下來，團里每個人分得的茶錢和紅包只有四五十元，可對于那些真正喜歡粵劇和退休下崗來打雜的成員來說，卻都不嫌少，云峰劇團也一直勉力維持。

　　看戲的戲迷多是老年人，劇團成員的年齡也普遍在四十開外，而且以前一直是清一色的男兒身。直到4年前，19歲的何海瑩來到劇團，才打破了年齡老齡化、性別“一邊倒”的態(tài)勢。

　　師傅撫琴徒弟唱曲

　　何海瑩的老家在湛江遂溪農(nóng)村，那里粵劇風氣濃厚，她從小便習得一身打掌板的功夫。在來到云峰劇團之前，何海瑩在其它劇團干的都是打板和打雜的活兒。可在這里，白團長教她唱念做打，將一生戲臺所悟精華悉數(shù)傳授。“終于碰上了一個好師傅，薪水也還過得去，這也是她一直未離開劇團的一個原因。”劇團的另一位樂師陳志龍說。

　　師徒式的研究學習讓兩人有了更多的時間在一起。白云峰在七八年前已經(jīng)離婚，生活上一直獨居。很多個晚上，何海瑩都會來到師傅的住處練習，師傅撫琴，徒弟唱歌，一唱一和，其樂融融。將近深夜，何海瑩才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也許是為了方便練習，這幾年何海瑩雖然搬了幾次家，可一直沒離開師傅在沙涌新村的住處。

　　除了傳授技藝，團長還讓她參與劇團的管理。平時，白云峰負責編劇導演，指導排練節(jié)目，而何海瑩有時也負責劇團財務(wù)，將收到的茶錢和紅包，按人頭每人派一份。“他倆的關(guān)系兩年前便在劇團內(nèi)公開了，我們有時背后叫她‘老板娘’！”陳志龍表示，對于兩人的結(jié)合，雖然年齡差了將近四十歲，可有著對于粵劇的共同愛好，劇團里所有人都很支持。

　　他

　　她

　　操辦戲班盡心盡力

　　不離不棄：衣帶漸寬她終不悔

　　何海瑩與白云峰相戀，遭到了何的家人的強烈反對。白云峰的師傅梁樹介紹，何的母親曾經(jīng)找白云峰理論過，但一直也沒能拆散這一對。有一次，白云峰將一臺電視機送到何的出租屋，給她沒事時打發(fā)時間。何母知道后，將電視機搬回到白云峰的家中，當著他的面砸掉了。“何母還曾給她介紹了一個大學生做男朋友，男孩挺樂意，可她就是死活不干。”

　　雙方年齡差距大，其實白云峰心里也一直沒能消除掉這個疑慮。陳志龍透露，何曾向白云峰提出過結(jié)婚的打算，可白云峰回復人家，一生就算活上八十年，自己也就還剩下十幾年的壽命，哪一天自己去了，她才三十來歲，那不是害了人家？所以他一直沒有同意。

　　去年初，白云峰查出患有肝癌，這一年來一直在斷斷續(xù)續(xù)地住院。最近幾次病重住院，白天白云峰一直由妹妹護理，何海瑩白天演出結(jié)束，便匆忙趕到醫(yī)院接班，每次都是通宵看護，從沒間斷過。劇團里有人為她叫苦，她淡淡地回應，“不要說了，我是他徒弟，什么都不怕。”

　　他她

　　一唱一和其樂融融

　　同事嘆息：小何是入戲太深了

　　“白云峰病逝后，小何在他的房子里，對著遺像，天天以淚洗面。”"陳志龍說，他也是在她自殺以后才明白，11日在榮華樓的演出中，她為什么臨時自選了那首《今生緣盡待來生》，并且是含淚唱完。“可能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有了這個念頭，想跟他一起去。”

　　“小何連小學都沒讀完，留下的一頁遺書中還有好多錯別字。”云峰粵劇藝術(shù)團的多位成員均表示，何海瑩的自殺和她的文化程度低、交際圈子窄有一定關(guān)系。“她年紀輕輕，人生閱歷淺，從小到大，接觸的都是戲班子里的這些人，聽到的都是戲詞里的故事。走上這條路，也不難理解。”

　　她是用自殺的方式來追求愛的圓滿

　　看到何海瑩殉情的故事，我只有略微一點感動和無限感慨。略微一點感動是為何海瑩的癡，無限感慨，一樣是為何海瑩的癡。

　　在我看來，她是用自殺的方式，來追求一種愛的圓滿。白云峰生前，因為何海瑩家人的反對，以及白云峰自己的年齡和顧慮，他們盡管相戀，但這種相戀中存有很大的遺憾，甚至還可能有很大一份距離，這份親密關(guān)系很可能并不如何海瑩所愿那么親密，但她如此決絕的行為中的勇氣，會令他們的關(guān)系看上去有了一份在此世中不能獲得的親近，這可以彌補她心目中的遺憾吧！

　　心理學認為，當一種動力被我們視為好，我們就會用好的方式去表達；當一種動力被我們視為壞，我們就會用壞的方式去表達。何和白的相戀遭遇到了種種阻礙，這些阻礙無疑是在對何說，你們的戀情不“好”，于是，她就用自殺這種“不好”的方式表達了她追求愛情的動力。

　　不僅如此，白云峰的離世或許也意味著云峰粵劇團的終結(jié)以及何海瑩作為一個藝人的生命的終結(jié)，因此，白云峰的離世對她的打擊尤其大。

　　德國人埃克哈特·托利在他的著作《當下的力量》中稱，很多時候，我們會將自己的角色等同于自己，這樣一來，我們就會承受不了這個角色的失去。

　　何海瑩的同事說，何海瑩入戲太深了，所以這樣做很正常。這個說法是很有道理的。

　　(武志紅)

　　文/記者 石善偉

　　實習生 馮卓君

　　圖/記者 邱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