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讓那樣智慧的頭腦干粗活”
1982年,李銀河去美國匹茲堡大學社會學系碩博連讀。兩年后,32歲的王小波也來了。在美留學期間,他們驅車游歷了美國各地,并利用1986年暑假游歷了西歐各國。在美國的4年,王小波基本上沒有工作,只是在家讀書寫作,李銀河下班回來后就忙家務、做飯。他們的好朋友丁學良在一篇回憶王小波的文章中感嘆,“李銀河真可謂是賢惠,王小波則像個大爺。”
對此,李銀河的解釋是:“我不忍心讓那樣智慧的頭腦去干粗活。”
1988年從美國回來后,李銀河開始了自己的專業研究。主要集中在四個范疇:婚姻、家庭、性別和性。其中關于性的研究多一些,她的第一本論文集就是《中國人的性愛與婚姻》,其中除了中國人的離婚、獨身、自愿不生育等問題,還深入研究了一些同性戀的內容。此間,王小波在中國人民大學執教。小說《黃金時代》在臺灣獲獎后,他干脆辭掉公職,當起了自由作家。
“當初之所以選擇這個專業方向,是因為這幾個領域都是社會學的經典研究領域,尤其關于性的研究,在國內還很少有人涉足。”她說,這些問題自己好奇,“研究它們能感覺到快樂,而且,對那些陷于不幸的人們也有所幫助。”
幸福時光讓李銀河沉醉,卻沒想到如此短暫。1997年4月10日,王小波發給李銀河最后一封電子郵件:“北京風和日麗,我要到郊區的房子去看看了。”次日凌晨,王小波心臟病突發辭世。其時,李銀河正在英國劍橋大學做訪問學者。得到消息后,她“腦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
后來在《浪漫騎士·行吟詩人·自由思想家——悼王小波》一文中李銀河深情寫道:
“作為他的妻子,我曾經是最幸福的人;失去他,我現在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我最最親愛的小波,再見,我們來世再見。到那時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再也不分開了!”
轉眼間,王小波去世十年。2007年4月11日,李銀河和12位包括記者在內的王小波的忠實讀者發起了“重走小波路”的活動。
“這個活動其實是很私人的,就是一幫小波的粉絲為了紀念他,想做點兒跟他有關的事兒。他們向我發出邀請,我正好沒去過云南,就答應了。它本身確實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當記者問及私下李銀河會選擇什么樣的方式懷念王小波時,她淡淡一笑,回答樸實無華:“在心中默默想他。”
回首自己的前半生,李銀河覺得平淡無奇,“跟小波在一起有點轟轟烈烈,除此之外,應該說是乏善可陳,也比較枯燥。”至于目前的狀態,她覺得自己有清醒的認識:“對社會學還比較喜歡,做起來有一些快樂;對文學無限向往,但是缺乏才能;也許最終發現,我真正喜歡做的事情是觀察四季輪回。梭羅有一句話說得好:‘我們為什么不能像攀折一枝花朵那樣,以溫柔優雅的態度生活呢?’”——她語氣平緩從容,似乎在問旁人,但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語。
○摘編自《貢獻者:懷堯訪談錄》
吳懷堯 著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09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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