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軼可所代表的趣味

　　楊波

　　任何評選和比賽必須有一個規則，這樣主辦方才可以拿出依據，解釋勝敗名次的由來。《快樂女生》開賽以來，圍繞著選手曾軼可愈演愈烈的爭論，正源自這個比賽缺乏一個公之于眾、光明正大的規則。

　　規則是比賽得以成立的基礎，也是產生趣味的競爭性的核心所在，它不僅意味著程序和投票制這些在客觀上可以控制的具體手段，它還意味著主觀上對優劣的判斷——特別對于相關文藝、相關個人審美的一些比賽來說，評斷孰優孰劣是一件微妙而困難的事，所以一般情況下，這件事要交給專業人士來處理，譬如“快女”制作方請來的諸位評委們。

　　藝術界專業人士都樂于裝扮成一個瘋癲的自由主義者和個人主義者，常不惜令自己的審美看起來高不可及，甚至不可理喻，去年的楊二車娜姆和今年的沈黎暉，都是個中好手。不同個人，包括不同專業人士的審美標準可以千差萬別；但一個選秀比賽的判斷標準則只能只有一個，沈評委和包評委間不可調和的爭論證明了這個終極標準的含糊混沌，在這種含糊混沌中，曾軼可如盤古般一聲羊叫、脫穎而出。

　　沈黎暉認為，“快女”中應出現一個與眾不同、真摯原創的聲音，哪怕這個聲音五音不全，狀似呻吟也無所謂——他錯就錯在對與眾不同的界定過于廣闊了，以至于遠遠離開了大眾的底線，剛愎自用令其犯下了令集體讓位于個人、大眾審美服從于沈氏審美的錯誤，恰如包小柏曾經的預言“他留我走”，沈黎暉黯然退出的下場實是咎由自取。

　　誰曾料到，曾軼可竟然留下了，甚至成為所有快女中最出名的一位，盡管她演唱上跟別的選手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任何評選都是有規則的，只不過看這個規則是浮現眼前，還是潛在水下。曾軼可的走紅證明了快女的選秀規則并非如我們想像的那么庸俗——完全臣服于大眾審美的威力之下，它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庸俗——為了關注度及其所導致的收視率，“快女”舞臺已經把瘋狂發揮到淋漓盡致。

　　那些“倒曾派”實際上在幫曾軼可的忙，相關她的辱罵和贊美越多，她留在“快女”舞臺上的時間就會越久，事實上，她若奪冠大家沒必要過于驚訝。曾經的超女冠軍李宇春也唱得令人不敢恭維，但她比曾軼可要好一點。看來，湖南衛視已將“選一個唱得最好的人”改湯換藥為“選一個爭議最大的人”，并為了制造爭議點而無所不用其極，這就是選秀節目為我們的音樂進步和公平競爭方面做出的貢獻。

　　前段時間，《英國達人》里蘇珊大媽奪冠，不會因為她是一個相貌平常的老女人，而是因為她天使般的高音。《美國偶像》的制作方承認自己的節目有潛規則，譬如找一些單親媽媽或殘障人士來煽情，種族平衡，海選時刻意安排一些怪異之人等等，但是，“作為一個娛樂節目，《美國偶像》當然不是一出純粹的歌唱比賽，但必須強調的是，它首先還是一出歌唱比賽”。這個話可看作《美國偶像》的評選規則，這個規則值得包括“快女”在內一切選秀娛樂節目的制作方想一想。

　　最后須強調的是，曾軼可代表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我們的娛樂工業和大眾價值，她只不過走運又不走運地，碰巧出演了一出無厘頭先鋒舞臺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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