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正步”亮相天安門廣場
“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1950年的中國大地,到處回響著這讓人揚眉吐氣的歡快歌聲。紅旗幾乎插遍了全中國,全中國幾乎就是個大解放區。
四萬萬同胞身心大解放,城市和鄉村滿是笑臉,滿是歌聲,滿是陽光。
鋼鐵、電力、糧食、藥品……那年頭幾乎什么物資都緊缺,但不缺人民群眾對新中國的熱愛、信賴和期盼。
參加1950年國慶一周年閱兵典禮的部隊官兵,有的在接受檢閱后19天,就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再次投身硝煙彌漫的戰場。3年后,在首都北京天安門的國慶觀禮臺上,胸前掛滿勛章的志愿軍英雄們接受了受閱官兵的鄭重禮敬。
這就是20世紀50年代初期的新中國,她從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剛剛站起來,就經歷著一場又一場考驗。
當我們在大連艦艇學院干休所與孫國楨老人談到新中國成立5周年慶典時,老人考問我們:“你們知道嗎,1954年國家發生了什么大事?”
于是,那久遠的歡慶鑼鼓聲也在我們的記憶深處響起,孫老深情地告訴我們:“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就是在1954年國慶前夕召開的,頒布了新中國的《憲法》。”
1954年10月1日的陽光一定格外燦爛溫暖。
剛剛誕生不久的新中國,如同一個充滿理想、飛快成長的陽光少年。
部隊在天壇公園里公開集訓 文明練兵科學練兵要求更高
“50年代初的國慶閱兵訓練與今天有什么不同,你們知道嗎?”孫國楨老人自問自答:“那時候,國家的財力有限,部隊的條件也不好,不可能建專門集中訓練的閱兵村。我們參加國慶閱兵的集訓官兵,就住在天壇公園里。”
從1952年起,全軍的院校方隊,集中到北京的天壇訓練。祈年殿、圓丘、回音壁那一條線上,也就是北京的中軸線上,過去皇帝祈天的通道,成了部隊的訓練場。住哪兒呢?住帳篷。北京軍區派工兵統一搭起的布帳篷,擋風擋雨不擋漏,下大雨時帳篷里常常鬧水災。
因為住的是天壇公園,天壇公園中外聞名,不能不對外開放,所以參加閱兵的部隊的訓練,在那個時候是開放式的。“那些每天到天壇‘遛彎’的北京老人,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都可以看我們訓練。這樣公開訓練,給了我們更大的壓力——不敢馬虎,怕出洋相,這事關解放軍的形象!”
早在1951年,擔任海軍院校閱兵方隊總教官的孫國楨,就開始摸索部隊正步走的操練。
我軍最早的“正步”步伐,是從蘇聯軍隊的隊列條令中引進的。在具體的訓練過程中,又不能不根據我軍的實際情況作較大幅度修改。例如,蘇軍的隊列條令規定,正步行進時,戰士的目光不是向前平視,而是頭向上仰30度,充分體現自豪感;但我們歷來強調“解放軍是人民子弟兵”,如果我們的戰士這樣,在中國的文化環境里就容易被人誤讀為“趾高氣揚”。還有,蘇軍正步走擺臂幅度很大,向前擺時,手臂一直要擺到與下巴同高;而如果我們的戰士也把手臂甩那么高,有些老百姓就會議論:“這些小伙兒這么夸張在干嗎?”
所以,我們的正步走,學“英國皇家海軍式”不行,照搬蘇聯軍隊也不行,得有中國特色。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隊列條令最后規定:正步走時,頭要正,兩眼平視,手臂擺到胸前。
為了練好正步走,孫國楨和同事創造了兩個分解動作,即“一步一動”、“一步兩動”,主要練習踢腿、擺臂動作的規范,以及踢腿與擺臂動作的配合、協調。
分解有分解的好處,便于發現和糾正單兵的痼癖動作。但分解動作練多了,用隊列訓練的行話說“拔慢步”拔多了,新問題也來了。“拔慢步”拔得越多,有些學員就越不會走,因為腿變硬了;而且“拔慢步”解決不了重心前移,步幅會打折扣。更要命的是,隊伍合練難度更大。
走在方隊中,有一個人重心不穩、耐力不長、姿勢保持不好,整個橫排就很難保持在一條線上,整個縱隊也容易走得起伏不定。這一來就難達到規范要求:橫排,像門板一樣平穩前移;縱隊,像所有人穿在一條線上;方隊,各條對角線和斜線保持像刀切割一樣的線。
學員的訓練負擔和煩惱,引發了孫國楨的思考和探索:用什么訓練方法才能解決好重心前移、重心平穩、重心保持在一條線上的問題?這是孫國楨一輩子從事隊列訓練都在探索的問題。
全國女子跳高冠軍鄭風榮的跳高動作給了他啟發:動作協調,助跑有力,通過增加蹬力和反作用力,跳得就高。這是人體生理結構和運動規律決定的。這啟發了孫國楨:應該把隊列訓練和人體科學聯系起來,把隊列訓練與日常生活聯系起來。這成了他訓練中的重要一招。
當時,受閱部隊在天壇的訓練,還有好多小插曲。孫國楨他們發明了“小棍標量訓練法”。訓練時,方隊的教練員每人手中提個直棍,75厘米長,既用來量步幅的大小,也用來量踢腳的高低。一橫排,20個人一齊踢出腿,一個一個量過去,前面的量著,后面的不能動。群眾看了,小聲議論:“解放軍還讓戰士罰站呀。”訓練中上操下操,見教練員手中都拿個小棍,老大爺、老大媽們又議論了:“怎么那個解放軍還打人啊?”為了不讓群眾誤會,孫國楨他們想出辦法,讓教練班長們把小棍捆成一捆,到了訓練場上再分發,但群眾還會誤解。干脆,撤掉小棍,每人發把米尺,這下老大爺、老大娘們看明白了,恍然大悟道:“走路還用尺量,難怪解放軍的隊伍這么整齊。”
孫國楨老人感慨地對我們說,現在回想起來,新中國建立初期,基層人民群眾覺悟都很高,他們關心我們的訓練,他們的議論,甚至批評,體現了關心部隊、關心國家大事。而我們在公開環境中訓練,對文明帶兵、文明訓練、科學訓練的要求也就特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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