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白毛女,該嫁黃世仁?
編者的話:昨天的《長江日報》,有一篇很有“意思”的報道,說是《文藝報》資深編輯、著名文藝評論家熊元義來到華中師范大學,和學生探討流行文化。不知道是什么緣故,熊先生突然扯出了樣板戲,他說,“現在大學生找工作這么難,嫁給‘黃世仁’,等手里有了錢,可以再自我奮斗,實現自己的理想,這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當年的白毛女也可以這樣規劃自己的人生,可她偏要和黃世仁對著干。”
熊先生于是下了結論說,“白毛女應該嫁給黃世仁”的觀點,近來在年輕人中流行;“這表明人們由上世紀40年代對群眾疾苦的同情,演變成而今對權錢的膜拜。”
現場的大學生很“配合”,一位“90后”女生小謝說:“如果黃世仁生活在現代,家庭環境優越,可能是個外表瀟灑、很風雅的人。加上有錢,為什么不能嫁給他呢?即便是年紀大一點也不要緊。”還有一個大一女生表示,“如果我嫁給有錢人‘黃世仁’,可以拿他的錢捐給慈善事業,幫助有需要的人。”
想當年,陳佩斯的父親陳強老爺子因為扮演黃世仁,在演出時差點被憤怒的戰士槍擊,演出結束后遲遲不得與毛主席握手。這對比,可真夠強烈的!也難怪今天“白毛女與黃世仁”壓倒了“征信系統”、“上海2億換路牌”等等新聞,成為最熱門的話題。那么,在有限的版面上,我們就看看三篇有代表性的時評吧!
有人覺得這事還有點“欣慰”
“90版黃世仁”早已不是那個惡棍
熊先生所理解的“同情”或者“權錢”,無疑是打著特定時代烙印的。但一經語境轉換,所有的情感與行為方式,都難免接受時代的重新拿捏。在90后一代的眼中,“權錢”是中性的,他們可能都無法理解“對權錢的膜拜”有什么錯?為什么會大張撻伐?難道我們高歌猛進的發展,口口聲聲的市場經濟,耳濡目染的一切都是負罪的?
現在的年輕人,是沒有歷史和道德負擔的一代。我們不能說他們沒有歷史感和道德感,更多時候,他們只是脫口而出自己心中所想。對此,我們實不必眉頭緊鎖、惴惴不安,恰恰相反,我倒是認為,某種意義上,這值得欣慰。如果現在的年輕人一見到“黃世仁”三個字便血壓上升,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那反倒令人恐懼。
其實,此時此處的“白毛女”和“黃世仁”不過是個代稱罷了。現在的小女生眼中的黃世仁已是“90后版本”,經過一番主觀的悉心裁減之后,他的形象完全不是我們眼中的惡棍地主,而可能是郎朗、費翔、黃曉明甚至是蓋茨、巴菲特。不知道熊先生有沒有意識到,他們所爭論的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問題。
龍應臺曾這樣描寫美國年輕人:“這樣沒有歷史負擔的人類,我不曾見過,我,還有我這一代人,心靈里的沉重與激越,是否有一個來處?”或許,我們的心靈的確是過于沉重了。
(湖北 張若漁)
有人看到了“唯錢是舉”之害
師范女生也認錢,以后的孩子怎么辦
黃世仁,事業有成、收入頗豐,在當地很有社會影響力———絕對算得上是個“大腕”。這些內容如果寫進征婚廣告里,想必很搶手。貧賤的喜兒能攀上黃世仁應當算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但是,喜兒絕對不可能嫁給黃世仁(如果說被搶過去也算“嫁”的話)。
痛恨黃世仁,并不是金錢本身有多大的罪過,而是他攫取金錢的過程充滿了罪惡,痛恨的是他骯臟的靈魂。
時代在發展,傳統的倫理道德也在不斷地顛覆。富翁征婚的廣告越來越多,攤子越鋪越大,條件也越來越苛刻。饒是如此,每次信息傳出依然如眾星捧月一般炙手可熱,其中不知夾雜了多少喜兒那樣貧寒女子想因此一舉釣得“金龜婿”。我這么說,當然不是說這些富翁都是如黃世仁一般“為富不仁”。不過,幾乎每一位征婚者都在極力標榜自己的“卓越”,卻又同樣地對個人情況諱莫如深。這樣的前提之下,他們拿什么來證明自己的“卓越”呢?在這樣的前提之下,真正“卓越”的似乎只剩下了口袋里的金錢而已。
金錢已經越來越成為衡量一個人成功與否的標準,甚至成為判斷一個人是否“卓越”的唯一依據——以這樣的角度來衡量,喜兒嫁給黃世仁,當然好!
“90后”女生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固然令我們感到恐慌,但卻又不能完全怪罪于她們,因為她們畢竟就是生活在這么一個現實的社會里。令人惶恐的是,作為師范院校的學生,當這些“90后”女生將來走向工作崗位之后,她們又將給我們的孩子灌輸一種怎樣的觀念? (河南 趙志疆)
有人認為這話題根本不該存在
設置這樣的議題,不僅滑稽更可怕
新聞讀完,很多人會發出一聲嘆息。嘆息的原因,大概會是驚訝于如今的大學生怎么能如此喪失原則,失去判斷。因為,在具體的歷史環境中,白毛女是永遠都不會愛上黃世仁的。這種假設不僅是一種亂點鴛鴦譜,而且還深深沖擊著人們的價值觀:善與惡是有邊界的。一個無惡不作的地主值得一個貧弱女子去愛嗎?盡管,個人選擇有其自主性,但是這樣的選擇在社會層面是錯的,我們不應該做這樣的假設,做這樣的議題。
做出白毛女愛上黃世仁的概括不僅是滑稽的,而且是可怕的,可怕的地方首先在于把人與物質的關系簡化為人加上財富,而忽略了人的財富是怎樣獲得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其實,每個人獲得財富的途徑都是不同的,有的人擁有財富值得尊敬,而有的人擁有財富卻未必光明正大。同時,可怕的地方還在于把愛簡化為獲得物質的一種工具。盡管愛情和婚姻可能帶來物質生活的改變,但是愛情和婚姻是永遠不該也不能成為工具的。在正常的生活狀態中,愛情和婚姻有獨立于物質的一面,正是因為這份獨立,它們才不會成為交換品。
不知道白毛女愛上黃世仁這樣的概括是誰做出的,這樣的概括雖然可能很形象地反映出現在一些人對權錢的追求,但是這樣的概括是不嚴肅的,也是帶有惡俗炒作的。說不嚴肅是因為白毛女和黃世仁已經成為特定的記憶和符號,在他們背后是人們的基本價值觀念。說起惡俗炒作,是因為它夸大了現實的問題,并且在有意識地沖擊人們的價值觀念和承受能力。其實,任何時候所謂喪失價值觀追求權錢的都是少數,何必拿白毛女與黃世仁說事呢?
(江蘇 乾 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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